陈晖话刚说完宗政律便道:“原来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朕倒是全然不知。”
陈晖原是来落井下石的,可惜选错了方法,不想宗政律竟将他虚伪的假话听进去了,一时慌张不已,忙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尽职尽责。
“这些都是小事。”宗政律笑道,一副不甚在意的看戏模样。
一时堂上的众人分不清宗政律的真正意思。罢相的是他,可仍要坚持实施新法的也是他,也不知他对伏慎究竟是护着还是不护着。
因为他模糊的态度,众人倒是收敛了一些,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伏慎只是来同宗政律告别的,因此只同他说了几句,其余时候都淡淡的,还没有桓辞说的多。
“驸马爷自进来后便不怎么开口,是不是对陛下心有不满?”徐行忽然开口问道。
桓辞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一时诧异地看向他,只见男子目光并不和善,定定地站在宗政律身后。
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如此想还是做戏,桓辞微愣了愣便道:“这位公子想必是想岔了。”
话音刚落,一个不认识中年男子摸着胡子道:“一直都只听到公主在说,是不是平日家中也是公主说了算?”
这话倒是直接暗讽了。桓辞凭着他的穿着看出他是二品官员,想来是从京城来的,也不知是哪方阵营的。
她刚想开口回敬几句,已听到伏慎在一旁道:“微臣感念陛下恩德,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赶路,这就告退了。”
“好。”宗政律淡淡道。
那二品大员大笑几声:“驸马爷不是臊了吧?即使你平日家在公主面前做小伏低,难道咱们还会笑话你不成?”
桓辞蹙了蹙眉,只道他有病,不好在宗政律面前拿别的话来嘲讽伏慎,也就只能说这些风言风语了。
“可惜了公主,要照顾一个不谙世事的爹也就罢了,还要照顾一个不成器的丈夫。”官员接着道。
桓辞听了这话心头火气,这人话语之间竟然还牵扯上了她父亲,怎能令她恼火。
父亲因为之前叛变一事,现在被人提起来也多是毁誉参半,只是向来没人在她面前说这些话。桓辞忍了忍,终究没有发作。她又不会吵架,如今得罪他们也得不了什么好,又何必多此一举。她只当作没听到,笑着朝宗政律道别。
伏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官员没想到如今他还这么有气势,一时被他唬住了,登时愣在原处,过了半刻又觉得失了面子,想要瞪回去是男子早已移开了视线。
宗政律一直对二人淡淡的,他们道别时也只是挂着一抹浅笑,叫人看不出喜怒。
出了都督府的门后桓辞忙打量伏慎。方才在里头他一定很憋屈,尤其是那些人一口一个驸马爷,只怕是故意嘲讽他如今要靠女人过活了。
京城谁人不知道他们伏府的那点儿事,如今伏维被关在牢狱之中,只怕伏慎回了并州也没好果子吃。
“你没事吧?”桓辞拉住他的手问道。
伏慎摸了摸她的脑袋,歉声道:“阿辞,对不住,委屈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桓辞握紧他的手指。可不是吗?如今除去舅舅,她就只有伏慎这么一个亲人了,而伏慎虽然有几个亲人,只怕也不想认他,现在他们倒算是相依为命了。
“走,咱们回并州过好日子去。”她拉住男人的手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北去,计划到城门口与其余的人会合。走到半道时,马车却忽地被人拦下。
桓辞掀帘一看,来人竟然是李谨修的夫人乔婧。桓辞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没想到她回来,实在有几分诧异。
“姐姐。”乔婧见她下来上前拉住她的手,“听说你要走了,我来与你道别。”
“多谢你记挂着我。”桓辞上前抱了抱她。
乔婧有一瞬失神,回转过来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并一个荷包递给桓辞:“这个荷包是我送你的,等我得闲了一定回并州去看你。这封信是父亲写给我的,他在并州得知书院要重新开设,想辞官去那里教书,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们,所以给我写了这封信转交。”
桓辞喜出望外,但也有些不解。乔婧的父亲是并州长史,竟然会为了想做先生而辞官,最难得的是乔婧竟然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