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看向韩嫣。韩嫣解释:“陛下,淮南那边不适合种红薯和玉米。就算有些地方适合,淮南王也无法像陛下一样推广开。”
刘彻心头的怒气消散。窦婴听到他的声音赶忙出来见礼。刘彻轻轻抬手,“朕来看看长君。你忙去吧,不用伺候。”
窦婴应一声“诺”,把两个小崽子拽去他家。
小霍去病虽然不知道刘彻因为什么不高兴,但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皮。否则就不是大舅打他了。
“大舅,曹女切的果子还有吗?”
卫长君:“你先过去,我叫赵大给你送过去。”
刘彻好奇什么果子值得小不点惦记,到屋里一看黄瓜和桃子,又心生不快,“你竟然拿黄瓜招待她?”
卫长君递给赵大两盘:“可惜她以为这些是野果,一口没吃。”
刘彻满意了,坐下叫卫青给他倒水。卫长君递给卫青两盘,叫他给窦婴送去。他拿来茶壶和杯递给刘彻,叫他自给自足。
刘彻气得瞪眼。卫长君装没看见,刘彻又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愤愤的自己倒杯水,“刘陵怎么还在长安?”看一下两侧的人。
禁卫在门外以及子午栈道旁看车马,卫青和公孙敖又出去了,刘彻身边只剩一个黄门和东方朔。
黄门常年在宫里,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东方朔知道一点,便跪坐在他身侧禀告:“听说翁主这两年一直在长安。”
“一直?”
刘彻和韩嫣异口同声,一人一个比一个意外。
东方朔不敢迟疑:“臣也是听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翁主。要不是陛下说从卫兄家里出来的女子像极了来给太皇太后服丧的刘陵翁主,臣都不知道那就是翁主。”
刘彻:“长君,你怎么看?”
有一次嘟嘟调汉武一朝诸人资料时,卫长君看到田蚡担任丞相期间担心黄河大水冲了他的封邑,改道南流,令十多郡严重受灾,那几天卫长君一想起“田蚡”一字就恶心的慌。
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看见还任由田蚡欺下瞒上,卫长君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陛下不应该问我。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翁主在长安,更不知道淮南王是黑是白。”卫长君笑道,“陛下不如问问您舅父。”
很轻的一句话,语气也平淡极了,反而叫室内四人同时愣住,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卫长君。
此时此刻韩嫣也不敢多嘴多舌。东方朔和黄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彻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卫长君却依然神色如此。
刘彻见他这般淡定,笃定他知道什么,“长君这几日有奇遇?”
“陛下,皇宫虽大也只是一方天地。有时候您真得出去走走。不是策马扬鞭,而是微服出巡。您会发现您的探子也难以探听到的事,寻常百姓人人皆知。陛下可知为何?”
刘彻初掌权,千头万绪,一时之间真不知道他此话何意。韩嫣大抵听出来了,“长君的意思有人欺下瞒上?”
“我也是听说。至于真假,还得陛下查看验证。”
刘彻无法接受:“你说的人是田蚡。”
东方朔和黄门轻轻点头,眼神暗示卫长君慎言。
卫长君:“太后待我不薄。我的两个妹妹出嫁时,太后也曾令郎官送了两份厚礼。”顿了顿,“舅舅和舅舅不一样。如果可以,我可以把寿命给我大外甥。陛下的舅舅,恐怕恰好相反。”
这话过了。韩嫣禁不住轻咳一声。刘彻道:“王孙,叫他说。”
卫长君:“陛下,我和你舅舅无冤无仇。但和你算是同气连枝。虽然子夫只有两个女儿,真到那一天您舅舅也不会放过她们。盖因她们是您的血脉。”顿了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会放过我?”
刘彻想想他幼年时期,田蚡常常抱着他玩耍。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舅舅也有了别的心思。
“你听谁说的?”
卫长君:“草民不常回去,东市没多少人认识我,从一家酒肆门前经过听两个游侠说的。您舅舅曾亲自前往霸上迎接过淮南王。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也得陛下您悄悄查证。”
关于“霸上”这事,刘彻以前有所耳闻,心底已经相信卫长君没有搬弄是非,“朕只想知道一点,太后知道吗。”
“以草民和陛下的关系,陛下都忍不住怀疑草民被人蒙蔽。谁敢告诉太后她弟弟左右逢源两边讨好?”
刘彻明白了。怪不得他觉着田蚡待他还算真心实意,不可能背叛他。田蚡确实把他当亲外甥,但也不妨碍田蚡把淮南王当亲爹。
刘彻颔首:“太后竟然还叫朕任田蚡为相。令他为相哪天家被他偷了,朕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被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