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儿:“公孙家几代人积累的钱财,什么没吃过。见不得别人比他多。”
“原来如此啊。”霍去病明白了,到他小表弟跟前使劲撸一把小孩小脑瓜子,小孩身体不稳晃动,他才满意地回屋。
卫孺禁不住抱怨:“大兄,这也怪敬声?”
卫长君冷笑:“去病打他了?小孩子闹着玩你都心疼,那以后也别叫他进太学入宫当差了。太学师傅打他手心,陛下训斥惩罚他,你还不得心疼过去。回头我就告诉公孙贺,天天关在屋里养着。”
卫孺脸色骤变,慌忙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卫长君瞥她,“子夫在宫里不敢跟陛下说一句重话,说她如履薄冰那是夸张,但肯定没你在宫外自在。因为她是敬声的姨母,你才能时常带他进宫,陛下才知道敬声这孩子。敬声以后胆敢仗势欺人,我死了就算了,我活着要不打断他的腿,你是我长姊!”
卫媼一见长子真生气了,连声打圆场。卫青很少见他大兄生气,慌得也劝他消消气,连马都顾不上。卫长君盯着卫孺道:“你以后胆敢用性命威胁我宽恕敬声,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上吊我系绳。你自刎我递刀。你跳井,我一定会踹你一脚,送你最后一程!”
卫孺脸色苍白,依然认为卫长君过于夸张,公孙敬声才三岁。若是按出生算起,他才到这个世上两年多。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定型,他凭什么笃定孩子以后一定会仗势欺人。
窦婴觉着兄弟姊妹不易闹僵,传出去对卫长君名声有损:“去病姨母,你大兄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认为他过于小心,他也不会改。你大兄认定的事,陛下来了也没用。你要是觉着公孙家的孩子用不着卫家人教,我这就令人送你回去。公孙家问起来,就说敬声在此住不惯。你看呢?”
卫孺不知道怎么选择,她想回去但不敢回去。
卫媼不希望外孙以后落得跟田蚡,甚至淮南王一个下场,瞪着卫孺说:“你大兄说不得你了?去病像敬声这么大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谁没打过他逗过他?”过来抱起小公孙敬声,“去把揉好的炊饼送屋里去。整天盯着敬声,谁能吃了他?”
卫孺嘴巴动了动,卫媼不想听:“等我送你手里?!”
卫媼说不算卫长君,但卫孺怕她。赶忙端起篦子上的炊饼回屋。卫长君令女奴炒拍散的猪肉。小公孙敬声挣扎着要母亲,卫青瞪他:“乖乖待着!”
小公孙敬声一脸怕怕的扑到卫媼怀里。
卫青捡起缰绳牵着马回院。
卫步和卫广先一步把马送进牲口圈,就打算去西院换衣裳。听到门外的争吵声,兄弟二人跑到门边就不敢再往外走,他们也是头一次见长兄发狠。
随着卫孺进屋,门外众人又该做什么做什么,兄弟二人才敢露头。卫步小声问:“大兄,需要我们做什么?”
卫长君不答反问:“方才我说的话听见了?”
卫广试探道:“打断腿吗?”不待他开口连连摇头表态,“大兄放心,我们胆敢惹事生非,无需你动手,我们先把彼此的腿打断。”
卫长君禁不住笑了。
韩嫣:“你下得去手就不可能仗势欺人。”
卫广不赞同:“也有可能一时气恼,冲动犯错。”
卫长君:“要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你们把人打了,大兄也得找他家长辈理论,养而不教,我不介意替他教孩子做人。”
小霍去病跑出来恰好听到这句:“大舅,我听见了。”
卫长君瞥他:“前提不许故意给人下套。”
“我又不是你,诡计多端。”小霍去病说完躲到他母亲身后。
卫少儿好笑:“别躲啊。”
“阿母,厨房好多肉,炊饼没法蒸了,你又包这么多月牙儿,怎么吃啊?”
卫少儿:“一会你就知道了。跟阿奴玩去,你在这儿我嫌热。”
“嫌我挡风啊?”霍去病找阿奴回院把井里的瓜弄出来,然后送去厨房。许君帮他切成小块,他和阿奴端着盘子,叫五个小伙伴出去吃。五个小的得看火。西芮告诉他们,蒸炊饼的火不能大,小了也不好,他们不会。五个小的这才敢出去。
霍去病给他们每人一块,盘子轻了,单手端着盘到他外祖母身边,“敬声,想吃吗?”
小公孙敬声睡了一觉饿了,伸出小手要。霍去病躲开他的手:“还记得叫我什么?”
孩子小不记事,卫媼提醒:“表兄。”
“表兄。”母亲不在,熊孩子变成猫崽子,不敢像虎狼似的抓不到瓜就挠人。
霍去病给他一块:“够吗?”
小孩又伸出另一只手。
霍去病:“可以给你。但你吃不完,我掰开你的嘴往里塞,你别哭啊。”
小孩想象一下,吓得转过身,给他个后脑勺。
霍去病惊讶:“大舅这招真好使。”三两步到卫长君跟前,“大舅,我要是吃不完,你会掰我的嘴往里塞吗?”
卫长君微微摇头:“养你这么多年,就是猫猫狗狗也有感情了。我哪舍得。”
“我就知道你吓唬我。”
卫长君点头:“掰开嘴难受一时,这个夏天都吃不到瓜才能记一辈子。再者说,万一你噎死过去,我岂不亏大了。”
霍去病的脸色微变,狠还是大舅狠!
韩嫣乐了:“去病又忘了,你因为不好好吃菜,你大舅连做五天素,吃的你眼都绿了?”
霍去病哪能忘。他大舅狠的连豆腐和鸡蛋都不做了。那菜还不是炒的,全是蒸的。少油少盐,他差点没给大舅跪下。
第六天二舅休沐,大舅杀一只鸡,叫二舅吃鸡腿喝鸡汤。他馋得很,二舅让给他和阿奴。大舅没数落二舅,他和阿奴以为大舅气消了。饭毕,女奴还没把厨房收拾干净,他和阿奴就闹肚子。他在自家拉,阿奴借窦家厕所。拉的他俩以为要死了,大舅端两碗盐水,不紧不慢地告诉他俩,素了那么多天,突然吃油腻的肠胃不习惯。喝两天粥,吃点炒青菜就调过来了。
“大舅,你心软了。”霍去病指着小表弟,“竟然只是打和吓唬以及用肉馋。你对付我的那些手段呢?”
卫媼瞪他:“别拱火。只是这样你姨母就心疼的不行,再上手段你想要她的命?”
霍去病递给她一块瓜,希望她消消火。
卫步过来接过外甥。小公孙敬声不乐意,恰好卫青出来。小孩一看到他,慌忙伸出手。卫步单手箍住他,朝他屁股上一巴掌,“都是舅舅,怕二舅不怕三舅,看不起你三舅?”
小孩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摇摇小脑袋。
阿奴给卫长君一块,卫长君令卫广接过锅铲炒肉,令曹女歇歇。阿奴又给她一块瓜,接着给卫青,最后送到韩嫣等人面前,叫他们自个拿。
早饭用得早,窦婴夫妇也饿了,就拿一到两块垫一下。
大铁锅炒食物快,片刻肉就干了。卫长君叫弟弟歇歇换他炒。他把肉炒蓬松,没了肉的样子,乍一看跟一堆枯草一样,就盛出来放早已准备好的盆里。
随后他和牛固进屋抬一锅炖猪腿肉出来倒大铁锅里,然后倒入泡好的干菜以及豆角茄子。来自厨房的锅空出来,恰好锅里蒸杂粮饭,笼屉里蒸炊饼。卫长君又令钟媼和玉米面,玉米饼子贴大铁锅边上,大大的饺子放肉和菜上。盖上锅盖小火焖熟,菜和主食全有了。
窦婴和韩嫣没少在卫家用饭,但是头一次从和面看到饭菜成熟。卫长君掀开锅盖,他们闻到香味,看到小小的饼子变大,小月牙变胖,突然觉着很有成就感。随后两人又纳闷,是不是乡间住久了,以前明明是打了胜仗,或提议被陛下采纳才会觉着满足啊。
没容二人细想,小霍去病就把碗碟拿过来,要给每人一个。
卫长君想揍他,“放几上,我来盛。”
小霍去病放小方几上,但又拿七个,他和阿奴以及五个小伙伴一人一个,排队等放饭。五个半大小子认为该跟许君等人一块用饭,以至于犹豫的不敢上前。
卫长君也有小时候,小孩子在一起吃饭香。他冲五个半大小子招招手,一人大半碗菜,一个玉米饼子和几个蒸饺,令他们跟霍去病东边果树下吃。
霍去病问:“坐哪儿?”
卫长君:“地上!”
霍去病正是这样想的,立刻走人。
窦婴等人到方几前等着。卫长君把盛菜的活交给卫青,进屋弄些饭以及带馅的炊饼。
小霍去病看到圆圆的炊饼就把他咬过的玉米掰掉塞嘴里,没咬的那一半放锅里,再去拿几个炊饼。卫长君皱眉:“吃得完吗?”
“吃不完有阿奴啊。”霍去病到东边桃树下,见阿奴的玉米饼还没吃,帮他扔锅里。他把炊饼一掰为二,给阿奴一半。
阿奴无奈地瞥他,“又不是吃了这顿下顿没了。三篦子炊饼啊。”
“刚出锅的香。”霍去病三两口吞下去,又掰一个,馅料他吃,皮给其中一个小伙伴。阿奴见状把剩下两个给小伙伴。
霍去病急的瞪眼。阿奴朝西边睨了一眼,“需要我请郎君吗?”
此言一出,霍去病差点被肉馅呛着,慌得连连摇头。
他们的小伙伴不敢吃白面炊饼,又要还给阿奴。阿奴解释:“他拿这么多就是给咱们拿的。”说着把他的那半肉馅给霍去病,他吃皮。
霍去病满意地勾住他的脖子:“阿奴真好。”
阿奴嫌弃的拨开他的手臂:“你敢把豆角挑给别人吃,我就告诉郎君你往沟里扔。”
“跟你郎君学吧,满肚子坏水。”霍去病嫌弃地移到小伙伴那边,离他远远的。阿奴转过身斜对着他。
小公孙敬声的屁股还青着,霍去病不想步他后尘,规规矩矩把这顿饭吃了。而小公孙敬声因为离卫青太近,一顿饭也没敢闹。
卫少儿感慨:“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了。”
卫媼瞪她,你不说话就更好了。
卫少儿低头啃炊饼。
饭毕,奴仆收拾锅碗瓢盆,卫长君把嘟嘟买的小茶叶罐找出来,擦洗干净装肉松。
霍去病很好奇,但饭前没顾得问:“大舅,那么累牙,你弄这个干吗?”
卫长君捏一点塞他嘴里。
霍去病震惊,竟然跟先前不像一种东西,“大舅好厉害啊。”
“你大舅就擅长做这些。”卫长君笑着说:“叫我骑马射箭,我可不行。”眼角余光注意到弟弟们好奇,卫长君令他们把茶杯找出来,然后每人半杯,包括他母亲和窦婴夫人。
卫孺自然也有。卫孺到手先尝尝,像是确定可以吃才给她儿子。卫少儿养孩子不如她仔细,滚烫的面也敢往霍去病嘴里塞。见她跟伺候祖宗似的,卫少儿禁不住皱眉:“敬声拿得住杯子吗?大兄做半天,那么多猪肉才做这么一点。”
肉多,其实肉松不少,和面的陶盆大半盆了。但跟生肉比起来还是少许多。
卫孺把杯子拿回来喂儿子。可到手的东西被夺走,小孩不乐意,又瘪嘴想哭。卫青够了:“你一天天的哪来的这么多泪?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