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法尔的声音听上去辨不出喜怒,凯德文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这一副窝囊样子,被他父亲看见只觉得又急又气,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傻儿子,又怕首领不高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又踢了他一脚,“王上跟你说话呢!”
他这一脚踹得不轻,凯德文“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手被磕破了都没敢哼一声。
凯德文感觉到王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纯血血族的压迫感让他即使是跪着双腿都还在颤抖,结结巴巴地回复道:“我说,我说要把他,要把他抓回来。”
路希法尔声音平静:“然后呢?”
他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凯德文额上冒出冷汗,“然后,然后把他丢到我的床上。”
全场鸦雀无声。
血族本淫,路希法尔这种几百年没有找过血仆和伴侣的人实在像个异类,这种事情当着他的面说,凯德文的父亲感觉自己脸都快被丢光了,“王,我这儿子被他母亲惯的实在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
接着他生硬地转着话题,“血猎他们实在是可恶,不仅攻击血族庄园还设法潜入了我们边境的地牢,我们一定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凯德文的父亲一早就接到了王上要过来的消息,他们在血族领地的最边缘,将来也会是两族交战的地方,所以他才会事先过来查看情况。
结果一来,就碰见了他这个没出息的傻儿子。
路希法尔没有看他,也并未回复,没有被他牵着走,反而继续对地上的凯德文说道:“你想抓谁?”
凯德咽了咽口水,“一只狼人。”
路希法尔一顿,言简意赅:“特征。”
血族王上一直在跟自己说话,凯德文跪在地上极其紧张,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引来灭顶之灾,于是努力回想着当时少年的样子,争取特征一个不落全部说出来。
“长得很好看的狼人,蓝眼睛竖瞳,像个蓝宝石一样,就是脾气倔了点,比较记仇,不愿意跟我回来……”
要不是他带了父亲给他的侍卫,抓这只狼人确实要费很大力气。
也挺记仇,自己把他捉回来,走的时候还非要砸一下他才跟着那群血猎离开,导致现在他的伤口还疼呢。
路希法尔一顿,“黑发?”
明明自己没有说过他头发的颜色,王上却知道,凯德文有些惊讶,连忙忙点头,“是的王,他看上去还挺小,看上去应该是一头营养没跟上的小狼。”
“……小狼?”
路希法尔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似乎要将这个词碾碎。
明明自己如实说了,为什么王上盯着他的眼神会那么恐怖,凯德文实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跪着的两条腿都开始打颤,整个身子都伏了下去。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努力抬起头,就对上了路希法尔森寒的血眸,耳边是他一字一句的声音:“他去哪儿了?”
“被,被血猎他们救走了,他们好像把他认成了同类。”
凯德文完全支撑不住,一句话中间断了好几次,提着一口气才将整句话说完。
又是血猎……
路希法尔眯眼,看着面前这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血族。
血液浓度不算高,胆子倒是还不小。
“啪!”破空声传来。
一道鞭子割开空气,对着凯德文打去,露在外面的皮肤瞬间隔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第二鞭紧随其后,直接将这个凶猛的血族直接抽飞了出去。
这两鞭子实在是出乎人意料,凯德文的父亲眼看着心爱的儿子被
打,目眦欲裂,连忙跪下,哀声大呼道:“王上,息怒!”
路希法尔并没有收手,随即第三鞭就狠狠打在了凯德文身上!他没有收着手,来自纯血血族怒火之下的力道凯德文根本受不住。
疼痛与威压压着凯德文的心脏,比被血猎拿银枪打伤都还要痛上好几倍,将皮糙肉厚的血族直接抽晕了过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路希法尔还想动手,管家连忙上前,“王,别脏了手。”
路希法尔收回鞭子,转身就走了出去。
管家看着首领走远,冷冷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起来吧。”
凯德文的父亲这才起身,连忙扑向了自己生死未知的儿子,哭声几乎要把天花板掀开,见到自己的儿子幽幽转醒哭声才弱了下来。
“没死。”管家拿着自己的手杖,收到凯德文父亲怨恨的眼光,凉凉开口:“你应该感到庆幸他只把小少爷抓了回来,也没有对小少爷干些什么,不然就不只是三鞭这么简单了。”
虽然说只是三鞭,但这是训练营里用来惩罚那些犯了错的学员的,一鞭就够他们躺床上半个月,三鞭打下去威压不亚于血猎的银器对血族的伤害。
凯德文的父亲还泪还挂在脸上,听着他的称呼当场愣在原地,“小少爷?什么意思?”
“这还得问问你亲爱的儿子,是怎么把王上的弟弟抓回来。”管家带上手套,将每一寸都抚平。
凯德文刚醒来,身体上的疼痛就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脸色惨白,吐出一口血,“他说他是血族,原来是真的……”
凯德文的父亲来不及震惊,只感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们这个地方在血族领地的最边缘,平常天高皇帝远,路希法尔也管不到他们这里来,所以凯德文向来都是这里行走的恶霸,除了同族,不管是狼人还是人类,只要长得好看的,他都会绑过来。
所以他儿子这是在别人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还将对方绑了回来,还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了这么多??
自己的儿子不死谁死?
管家血眸里泛着浓浓的厌恶,知道这些人还有用处,只好忍下内心的极度不满,敲了敲自己手上的手杖,“王惩罚完了,现在到我了。”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血族幼崽成了别人的小狼了?”
……
另一边。
他们一出来之后就找到了来接应他们的车。
过来伏击的总共有十个人,被塞进了三个车里。
孙景,也就是一开始想救鸦透出去结果弄了半天没成功的血猎,本来是想让少年跟着自己坐,结果他还没动,沈听白就抓着少年的后脖领把他拎上了第一辆车。
他一着急,把最开始定下的做第一辆车的人挤了下来,跟着沈听白和鸦透挤上了后座。
副驾驶的队友和主驾驶的司机看到队长拎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进来都有些发愣,纷纷回头想看看具体情况。
少年的兜帽刚刚就掉了,露出的头发略微有些炸毛,正一根根翘着。被拎着就像一只被抓后脖颈的猫,乖乖的没有乱动。
他被丢到最里面,沈听白就在他旁边坐下,推了推眼镜,“开车。”
司机点点头,不再凑这个热闹,全神贯注地将车发动,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边是倒退的风景,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除了他们这三辆车,很少能看见有人的身影。
坐主驾驶要开车,副驾驶又不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血猎频频回头,想看看这个突然被带回来的少年,被孙景拍了回去,“你好好包扎啊,一直回头看干嘛。”
他们之前假装自己打不过,被
血族压入了地牢,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那片地方的整块地图,顺便炸个地牢挑衅一下。
只是没想到,那边全都是85%以上的高浓度血族,他们周旋之间难免会受一些伤。
只有沈听白看上去没什么事。
副驾驶的血猎听完转过头,拿过药给自己手上的胳膊包扎起来。血猎们都在包扎,一时间没人说话,或许还因为沈听白这个队长在这里的缘故,车子上极其安静。
鸦透咽了咽口水,那天晚上自己被包在一堆血猎里的感觉又来了,有些紧张。
他小心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沈听白,又看向窗外。
没有错的话,他们应该会直接驶向内城,也就是血猎在的地方,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带进去。
到这里,001才明白过来,【宿主,所以您之前是特意被抓住的吗?】
其实被绑过去的时候,宿主和那个87%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再加上87%因为抓住了宿主极其开心,在他警惕心下降的时候是可以将他打伤逃走的。
虽然会有些风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少年点了点头,意识海里的样子乖乖坐在地上,又短又胖还白的手拖着自己圆圆的腮肉,“对呀,我看到直播间的信息了。”
直播间里说血猎就在那里,他也是赌一把看看自己能不能碰上他们。
001:【您不怕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享受着全部玩家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们清醒的感觉,所以很少会透露一些重要的副本信息,001实在有些纳闷,为什么这群观众就会对自己的宿主这么殷勤。
鸦透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环,玉质的手环偏冷,他怎么捂也捂不热,“因为你说了,这个手环在关键时刻可以起保护作用。”
他乐颠颠傻笑两声,“嘿嘿,我聪明吧?”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跟他想的没有错。
001沉默,数据库里的代码乱飞,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
他的宿主,恋爱攻略区的少主,也是那边的恋爱游戏npc。想到上个副本里被他压得死死的许野和方至,还有直接跑出来的应星渊,少年明明体力值不高,看着攻击性也不强,却能周旋在一大群人里,有些地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
001越说到后面声调越高:【那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后面会有能够压制您的阵法之类的吗?如果失败了话您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