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江鸿已经呵欠连天,但他仍然强忍着困意,在回酒店的路上,一五一十告诉了陆修,自己在地底听到的话。
陆修沉默了很久,眉头深锁,似乎有点疑惑,却半点没有怀疑江鸿的转述,也没有盘问他更多的细节,最后只是说:“我知道了。”
江鸿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了个身趴着,又说:“她不会想暗杀咱们吧?”
陆修也躺上床去,随手一摸江鸿的头,江鸿本来就昏昏欲睡,在陆修身边只觉无比安心,很快睡着了。
早上他短暂地醒了一次,看见陆修躺在身边发消息,起来喝了点水,又睡得天昏地暗。
当驱魔师有一点辛苦,经常要熬夜收妖……江鸿心想。
中午时,江鸿总算睡醒了,陆修不知何时也睡在了他的身边,江鸿又抱着陆修,他在家里睡觉抱抱枕习惯了,总喜欢无意识地抱人。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江鸿伸了个懒腰,起床和在敦煌玩的父母视频。爸妈已经完全“忘”了江鸿复读的事,只问他“上学习惯吗?”“和同学相处怎么样?”江鸿把手机朝向正在刷牙的陆修,说这是研究生学长,一起在西安玩。陆修朝江鸿的父母示意打招呼,江母顿时热情得不得了,并相当高兴,儿子才上学一个月,就交到了好朋友,不停地说江鸿给人添麻烦了。
“不麻烦,”陆修用毛巾擦了下手,答道,“照顾他我很乐意。”
陆修的回答很认真,江鸿却觉得挺有趣的,心道自己选择回来念书,实在太明智了,否则他现在就要在复读班内心崩溃地度过这个假期了。
“今天也出去玩吗?”江鸿问。
“不然?”陆修反问道。
江鸿小心翼翼道:“你要……处理昨天杨飞瑶那件事?”
“不需要。”陆修说,“我已经提醒校长了,他会负责。”
江鸿还在思考,驱委到底出了什么事,总觉得有点严重,要用到“对付”陆修,是不是那边与曹斌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了?
“你不会有事吧?”出酒店时,江鸿总觉得有点不安,又问。
陆修打量江鸿,像想说点什么,又改了念头:“万一我被收妖了,记得来救我。”
江鸿说:“好的,一定!”
虽然江鸿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却还是很爱陆修的,如果陆修有危险,他一定会赴汤蹈火地去救,当然,能不能救到则另说。
但在陆修被收妖之前,他还是先把江鸿的衣服拿去泡上,江鸿换好衣服,瞥见陆修在浴室里傻乎乎地闻了下自己换下来的T恤,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定很多汗吧!”江鸿笑道,“你在干什么?”
“泥土味,”陆修说,“昨晚上在地底待久了。”
这天陆修带江鸿去玩了密室,没有张锡廷在旁,江鸿总算玩到一个正常的密室了。他总怀疑陆修比张锡廷还聪明,只是大多数时候看破不说破,陪他在密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接下来的四天里,陆修带他在西安玩了个遍,两人还在华山顶上看了日出。
经过悬空栈道时,江鸿把陆修的手抓得紧紧的。
“你怕什么?”陆修有时候实在不能理解江鸿。
江鸿:“太高了啊!只有一条安全绳!”
面前是万丈悬崖,脚下只有靠在山壁上、不足五十公分的木板栈道,背后则是拴在腰上与锁链之间的安全绳。
陆修:“就算掉下去,我也会接住你的。”
呼呼的风声吹来,江鸿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陆修,自己死活贴在山壁上,满脸的惊恐,陆修则潇洒地走着猫步,一手拉着安全绳,身体稍稍外倾,另一手修长手指张开,仿佛在空中捕捉着风的轨迹。
悬空栈道上只有他俩,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也只有他们。
江鸿总想找点话来说,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他问道:“学长,不,陆修。”
江鸿每次回头,陆修总在身后看着他,他很安静,除非必要,他很少主动朝江鸿说话,但他就像山岳一般,总在这里,只要江鸿开始寻找他,便能发现陆修的注意力总在他身上。
“你找了我很久吗?”江鸿问。
“也不算很久。”陆修云淡风轻地说。
江鸿又问:“那,你会……会……咱们这样,你算是在守护我吗?”
陆修想了想,欲言又止。江鸿记得上一次,似乎在谁口中听到过“报恩”这两个字,因他为陆修封正,所以这一世,陆修来朝他报恩,虽然江鸿根本不知道,对他而言,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也已经不是他了。
但也许龙有龙的执念吧?江鸿没有说出“报恩”这两个字,总觉得很难为情,何况就算自己记得,不过也只是随口喊了几声,能有多大恩情?
“什么意思?”陆修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