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皇上能让萧氏和离,臣定替皇上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善。”
内殿冷檀香袅袅,若从遥远之地拂来,令人心神安宁的同时,徒生一股岁月无尽绵延的错觉。
君臣二人达成了协议。
可燕珩又岂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人?
而今他对陆家子嗣并不了解,更是绝无可能信任陆遥。
几百年前,他是从刀山火海走到了帝位,论心性、手段,皆是大殷后代的帝王们不可比拟的。
而对于陆遥此人,燕珩并不想放弃,看得出来这晚辈倒是个重情之人,又正好燕珩眼下需要他。
两人四目相对,帝王的眼中映着烛火,白皙清瘦的面容看上去已无病态,和前几日的病霜之色截然不同了。陆遥怔了一下,“皇上?”
燕珩抬起手,指尖至于唇瓣,那双幽深若古潭的眸子波澜不惊,像一个完全没有人间爱恨嗔痴的雕塑。
他唇瓣微动,突出的喉结滚了滚,随即,一道悠远的曲调儿从他的唇齿间溢了出来。
他在吹口哨。
陆遥一愣。
而下一刻,就在陆遥疑惑之时,他顿时感觉到了腹中仿佛有什么动静,这动静愈发明显,不消片刻,就如同万蚁啃噬,纵使他一身武艺,又是手握重权的羽林卫指挥使,可还是受不住这种内腹绞痛的滋味。
陆遥一手撑地,身子几乎就要跪趴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他愕然抬首,猛然间想起一事来,嗓音喑哑,“皇、皇上!皇上不必如此,臣定当效忠皇上!”
若非帝王无能,外戚把持超纲,谁又愿意对皇太后那个老巫婆唯命是从!
陆遥是个铮铮铁汉,二十来岁的光景,曾经也是一腔野心勃勃,他是陆家嫡系子嗣,能顶替陆家上一任的羽林卫指挥使,足可见他在家族之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人。
燕珩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曲调儿停止了。
浮香依旧,仿佛这一刻千万不安的魂魄俱得到了片刻的安息。
陆遥腹中的绞痛也逐渐散去。
细一看,薄光之下,他额头已溢出细细密密一层汗。
陆遥想起了关于陆家每一代家主都会传下去的秘密。
羽林卫是帝王最为轻信之人,故此,人选十分重要,关系到了帝王性命。
太/祖/皇帝开创羽林卫之初,挑中了陆家,陆家家主为了表忠心,主动在身上下了忠心蛊,这种蛊虫会一代一代传到嫡长子身上,而控制忠心蛊的曲调儿只有帝王才知晓。
可先帝驾崩早,如今的帝王登基时还是个稚龄孩童,陆遥还以为再不会有人唤醒他体内的忠心蛊。
陆遥一开始对帝王的态度是诧异,此刻,已经是惊愕、疑惑、震惊。
一切归为平静,燕珩唇角噙着淡淡笑意,“你能有此觉悟,朕甚是满意。”
到了这一刻,陆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内心一阵轻颤,皇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竟然瞒过了他的眼睛。
陆遥跪直了身子,抱拳道:“微臣斗胆一问,皇上接下来打算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