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欢喜这个发现,可相较于这个发现,她的反常更让他担心。
妙妙再也勉强不起来,笑容挂了下来,嘴角渐渐苦涩,啃得还剩一半的烤鸡腿也没了兴致,她看着鸡腿悄悄然:“你知道我爱吃烤鸡,所以特意烤给我吃,那你知道我为何爱吃烤鸡吗?”
不用想,肯定跟司厉行有关!景岚别过脸去,捣弄着火堆,一言不发。
然后他听到妙妙轻轻说着:"我第一次吃烤鸡是他烤给我吃的,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他烤得更好吃的烤鸡了,可是,可是……以后我再也吃不到了……"
妙妙低低的饮泣声传来,让景岚倍感打击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慌了,还是咬牙安慰道:“你想吃,他肯定连夜烤给你吃!”
妙妙低着头,喃喃哭道:“不会了,不会了……”
其实这几天司厉行都没有来看她,她就明白了。
豆大的泪珠掉在她雪白的手背上,滚了下来,景岚眉头紧皱,慌忙去找手帕,伸手去替她擦眼泪,妙妙扯过手帕,擦了眼泪。
景岚满眼心疼紧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天晚上……”
妙妙刚擦掉的眼泪,又添了一重新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凄哽道:“我记得小时候,国子监的那些郎君们总是嫉妒行哥哥,欺负他,排挤他,我总是抢着替他出头,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出头,他总有办法让那些纨绔子弟无地自容。”
“他从来不需要我的庇护,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她语音刚落夹杂了一声哭泣,带了一重眼泪。
“还耽误了他真正的姻缘……”
景岚讶然,她说的难道是子姜?看不出来呀……
不管了,景岚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瞧明白了?准备放手了?”
妙妙抽噎道“既然他只有心上人
妙妙抽痘道:“既然他另有心上人,我也把不上上赶着了。
她话说的明日,可哭声却越来越重。
景岚努力压下扬起来的嘴角,郑重道:“说的对,天涯何处无芳草。”
妙妙抬起泪眼看向他,不知为何,更想哭了。
景岚问她:“你恨他吗?”
由爱生恨也是常有的事。
妙妙丢了湿了的手帕,随手扯起景岚的衣袖擦了擦,不顾景岚愣怔的表情,她止住了哭泣,看着火光呆呆道:“我不恨他,这桩婚事本来就是我强求来的,他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捆绑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也厌烦极了,可他当初对我还是很好的……”
“大概是,我们无缘吧……”她老成地叹了口气。
景岚点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妙妙偏头看向他:“不是你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吗?”
景岚终于没忍住,喜上眉梢:“对对!”
他的欢喜让妙妙觉得更加悲哀了,她这么伤心了,他居然还幸灾乐祸,妙妙将脸伏在膝盖上,抽抽噎噎哭出声来,景岚僵了一下,连忙道:“咱们以后都不吃烤鸡了,我下次烤别的给你吃!”
妙妙侧过脸,满脸泪痕,嘟哝哽咽道:“为什么不吃?烤鸡这么好吃!”
“我犯不着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样美食,那样太矫情了……”她的话强硬,语气却细弱呜咽。
景岚揉着额角:“那你也别为他哭了。”
妙妙扯过他另一只袖子捂着脸,哭道:“我就为他哭最后一次了!”
最后景岚悄悄离开时,他的内外衣的袖子没一只是干的。
这几天一直强忍着的妙妙,终于发泄了出来,等到十日一过,温菀来接她回家时,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妙妙。
陪同而来的司厉衡看着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大概正如大哥所说,妙妙活泼,情绪都不过夜。
妙妙看了眼司厉衡,微微一笑,没有看到司厉行。
看来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就不会伤心。
“爹爹和阿娘怎么没来?”妙妙奇怪道。
温菀握着她的手道:“他们进宫去了,待会你也要进宫去给皇上请安,皇上大概会训斥两句,你也认真听着,这件事皇上虽然不悦,倒也没动大气。”
妙妙听着嗤声道:“那看来皇上也没多在意子姜嘛。”
温菀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假意嗔道:“不管皇上在不在意,下次不可莽撞任性了。”
妙妙伏在温苑肩上,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无视他们的。”
温菀疑惑:“他们?”
妙妙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似乎累极了。
直到进了长安城的城门,妙妙才被长街热闹喧嚣的声音吵醒,她掀开了窗帘,向外探去,恍然有一种深山一日世间一年的恍惚感。
她鼻子一皱,闻到了新鲜出炉的荷花酥的味道,她叫停了马车,厉衡骑着高马知道她想吃荷花酥,便下马去穿过人群而去。
温菀拿她没办法:"你这任性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妙妙嘻嘻一笑,装可怜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在清凉寺有多想念热腾腾的荷花酥!"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妙妙好奇又探头望去,只见一群人追赶着高喊:“先生,别走!”
老爷爷乐呵呵笑着
审讲来一个白却师老爷爷
妙妙正要看清他们追的是谁猛地马车一阵雷动
炒正安春消化门店的走诳,猛地与羊阵震动,串边不
一下白明须名节节,老爷爷乐呵呵笑着喘着气:“借姑娘的马车躲一躲!”
温菀吓了一跳见他和蔼慈爱的模样,放下了戒备心:“请问老先生为何要躲?可要我们帮忙?”
妙妙反应道:“那些人是在追你吗?我瞧着他们对你挺恭敬的,不像是你的敌人,你为何要跑?"
白袍子白胡须的老爷皱着眉笑道:“许久没有回京了,那些人太热情了,有些消瘦不起,消瘦不起。”
妙妙两姐妹莫名对视一眼,只见老爷爷侧耳听了听,仿佛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他才抬了抬手:“多谢两位女娃娃了,下次看病来我找,保证没有苦药吃。”
说着呵呵一笑,跳下了马车。
妙妙惊大了眼睛:“这老先生瞧着上了年纪,腿脚却还利索!”
司厉衡拿着油纸袋上了马车,将荷花酥的油纸袋交给了妙妙,然后又拿了一个油纸袋给温荒,柔声道:“你爱吃的蝴蝶酥。”
妙妙喜滋滋咬了一口荷花酥,惊奇道:“你怎知我姐姐爱吃蝴蝶酥?”
温菀不经意红了脸,司厉衡问道:“刚刚在说什么老先生?”
妙妙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马车缓缓而行,下了车的老先生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盯着他,正放心地往回走,忽然乌泱泱围上来十几个青年妇人,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吵得他头晕。
“云周先生,您千万要移步府上,我家娘子已经腹痛几日了。”
“云周先生,我家小儿近日不思饮食,不知是何故?”
“云周先生……”
“云周先生……”
云周笑着劝道:“一个一个来,别急,诶刚刚那辆马车是哪个府上?”
他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马车,刚刚上车忘了问那两个漂亮的女娃娃。
其中一个壮年眼尖,立刻道:“哦,那是宁安国公府的马车。”
云周惊道:“那马车上坐着两位女娃娃和宁安国公府是何关系?”
壮年道:“那一定是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了!”
“两位小姐!”云周大惊,立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
壮年也不与他争辩,只问:“那两位小姐是不是一个温柔,一个明媚,那明媚的那个尤其美貌?"
“嗯?确然十分美貌!”云周点头。
众人齐声道:"那就是了!那是温家的大小姐和少小姐。"
“这少小姐不喜别人唤她二小姐,所以满京城的人都唤她少小姐。”
云周晃了下身形,手指一直敲着头,似乎在回想什么,眉头紧皱,嘴里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诶!先生,您别走啊!去我家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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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了热闹的集市,缓缓驶向大明宫,温庭栩和杨氏已经在宫门等候,妙妙下了马车,扑进杨氏的怀里,杨氏心疼极了:"瞧我家妙妙瘦的……"
妙妙拼拼命点头:“每天只有清粥小菜吃,好可怜的。”
温庭栩朗声笑道:“好,家里的厨娘已经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菜,你赶紧先去见见皇上,别任性。"
居然只有妙妙一人面圣,大概是碍于温国公的面子,皇上不好斥责吧,妙妙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皇上不痛不痒地反青两句时,妙妙还有些惊讶,更加坐实了,皇上其实并不在意子姜的想法
之,至上只关工作过思了安的忠心。
周帝肃然道:“好了,事情过去了,你也受了罚,该谨记,这回厉行特意来向朕求情,朕就不再追责,日后不可再胡闹,闹得人不得安生!"
妙妙正庆幸,猛然听到司厉行的名字,怔了一下,谢了恩走出紫宸殿。
她站在台阶上,光晕晃了她白眼,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才发觉,自己没看错,那站在台阶下,风华绝代的男子不是司厉行又是谁?
他深邃的凤目凝视着她,妙妙抿了下唇,想起刚周帝说他替她求情来着,她该谢谢他。
可是对上他的凤目时,妙妙又觉得:他伤了我这么多次,为我求一次情也是应该的,我用不着谢他。
就算两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