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贺杨他们就已经和63床谈过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惜63床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我想做手术啊,我说了我可以自己签字。”
“我没说我不想做,是你们不给我做。”
最后他们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可惜还是没辙。
昨天晚上是贺杨值班,结果不知道63床怎么想的,吵着要见钟成英。
贺杨心说,你当钟主任和我们一样,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过为了安抚病人情绪,贺杨果断牺牲了队友陈望舒。
于是陈望舒陪着63床聊了大半夜,再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半夜。
陈望舒脚步虚浮,欲哭无泪:“贺老师,我有女朋友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63床哀怨的声音,他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他现在是个连执医资格证都没有的实习医生,做手术这种事情也不由他决定啊!
贺杨当时憋笑:“63床看上你了?”他拍拍陈望舒的肩膀:“你辛苦了,等明天早上查房的时候,让钟老师跟她说吧。”
于是第2天早上的时候,贺杨和钟成英汇报了63床的情况。
当然了,陈望舒被63床看上这种小事就不用说了。
钟成英去的时候,63床正在打电话,起初钟成英以为她是在和家人或者朋友打电话,但隐约听到了几句“抱歉”“虎哥”“过几天”,语气低微,带有哀求。
钟成英站在门口,等她打完电话自己才进去。
虽说63床已经住了几天,但主任查房一般一周12次,所以这是63床第一次见到钟成英,她甚至没想到她是个女人。
她之前听这几个男医生说“钟主任”,还以为“钟主任”是个头发稀少的老头子,不曾想“钟主任”如此年轻。
这位女医生的眼睛是如此的清亮和坚定,以至于63床的那些诉苦之言一下子梗在喉咙里。
她甚至变得羞怯起来。
63床的遭遇确如她所说一般可怜,但她的说辞已经和不同的人重复了无数遍。她习惯用这样的故事来博得一些同情或者便利。
加上她本就生了一张苦情的脸,更是适合说这样苦情的故事。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帮了她而被她坑,63床并不关心。
但是这样的故事,63床在面对钟成英的时候说不出来。
钟成英注意到了63床望向她奇怪的眼神,大约是在想她为何如此年轻。
钟成英并没在意,按例问了63床一些问题,然后步入今天的正题。
“根据你的情况来看,我们是建议你做这个手术,你之前做过多次的心脏手术,瓣周漏的情况严重,组织黏连,如果不做手术保守治疗的话,现在的情况会进行性的加重,反复心衰,很有可能会猝死。”
63床的视线在钟成英年轻的脸上和胸牌上的主任医师的职称上来回移动,大约是“主任医师”那四个字太有震慑力,63床颤颤巍巍地问:“什么是心衰?”
钟成英解释了一下:“心衰就是你的心脏跳不动了,无法供应你全身的血液循环,对于你而言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63床说:“那我做手术!我不出院了,我要做手术!”
钟成英说:“那你得把你的家人叫过来,需要家属给你签字,我们才能给你做手术。”
63床:“我自己签字不行吗?”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的神情:“他们不会来的,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我宁可死了也不想求着他们来。”63床冷笑一声:“我的身体就不能我自己做主吗?凭什么要他们来替我签字?”
她似乎放弃了在钟成英面前装可怜,态度变得强硬起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总有人无父无母吧?就当他们死了不成吗?我不信你们这么大的医院,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钟成英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影响,她用一种理智的态度安抚她,对于这种病人,医生并不能拿出和她同仇敌忾的态度来,更不能被病人的情绪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