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简昕毕业后第二次面试。
倒是不怕面试这一关,她从小学习好,长得漂亮,从三年级一直到大学毕业,各种活动都是主持人,根本不怕大场合。
但对于工作,她是有点心有余悸。
她刚刚辞职的这份,其实是毕业前就找好的,海市的一家财经媒体,面试的时候主编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前面一年也挺好,不但顺利转正文章还上了头版。
可最近两个月急转直下,主编仿佛有大病,突然间就看她不顺眼,采访不安排,写好的稿子屡屡退回,时不时还要当着众人面拿她当反面教材骂一顿。
仿佛原先他夸人的话都是从狗嘴里出来的。
简昕自然不忍,上个月开始广撒简历,与无数HR沟通过后,京市报社最为宽容,不但可以将她放到感兴趣的财经部,提供的薪资也颇有竞争力,所以她就来了。
其实该聊的都聊过了,这次面试就一个意图:对方看看她,她也看看对方。
慎重的嗯了一声,乔楠就听出了她的焦虑,“放心吧,京市报社的几个老总我都见过,没有变态,不会再出现那种状况的。”
简昕塌着肩膀:“希望吧。”
乔楠说的果然没错,一路开车到了定好的宾馆,才四十多分钟。
这会儿都半夜了,乔楠这人一向绅士的很,陪着简昕办了入住手续,帮她拎着行李到了门口却没进去,只是站在那里温和地说:“快休息吧,面试完我请你吃饭,等你好消息。“
简昕心里挺感动的,只是这会儿疲惫交加,也就没客气,只是坚持原则:“好,不过我请。”
乔楠耸耸肩:“都随你。”
等着关了门,简昕先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才将自己扔在床上,手机上又来了几条消息,都是罗宜丰的。
你舅舅说你今天的航班,到了吗?
要是到了给我说一声,你住在哪里,爸爸想你了,我看看你。
我知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心里不一定认同我,欣欣,你是没有当父母,如果当了就知道,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你都是爸爸身上掉下的肉,我怎么可能不记挂你呢。
简昕平时对他无视,很少为他生气,大概今天累了,看着心里燥的不得了。
回他几句:你岁数长了脸皮也长了?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呢。
我是我妈生的,我妈养的,管你什么事?
离我远点。
这一串发出去后,她就删了好友,蒙头大睡。
好在这不是小时候。
那会儿爸爸走后,她总是做梦,梦见爸爸把她带到了个十字路口,跟她说我去给你买汽水,却再也没回来。
她站在那里,身旁都是车水马龙,害怕的不得了,怎么叫爸爸都没有人应,忍不住哭出来。
这个梦一直做了一年,渐渐地就不做了。
姥姥和舅舅都说:小孩子健忘,时间长了就不记得了。
其实根本不是,而是她知道,她和妈妈被抛弃了,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回来。
所以每次睡前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喊,永远不要喊。
以至于她在睡梦中再次梦见那个场景,她会一遍遍地告诉梦里的自己:这是梦,不要喊,他不会回来的,不要想他。
也许伤痛总会被岁月磨平,到了青春期后,母亲去世,她承载了太多,就再也没做过这个梦了。
但这天,大概是因为被气坏了,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车水马龙,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冲着要去买汽水的罗宜丰大骂:“滚!”
罗宜丰满脸愕然,她爽的不得了。
因此纵然只睡了几个小时,早上简昕也是神采奕奕,以至于进入到京市报社,站在了HR晓雪面前,她都惊叹:“我看了照片已经做好了是位大美女的准备,可还是被惊到了。”
美貌当然是敲门利器,但工作还是要能力的。
虽然上一段工作最后两个月简直度日如年,但前一年,简昕也是很出彩的,几份采访稿件拿出来,对方又问了问当时采访的过程和思路,这事儿就成了八成。
最后一个问题留给了财经部主任曹胜,他是个笑眯眯的胖子,看起来脾气就很好,简昕很满意这样的上司。
曹胜问:“说说这两天的财经新闻吧。有什么好选题?”
简昕定了定神,直接道:“股市证券都是常规新闻,倒是有一条可以做深度,贝科实业董事长兼总经理贝钦中昨天下午突然昏迷。他的大儿子贝昱已经从海市专门赶了回去。”
曹胜笑:“倒是消息挺灵通,可我们不是八卦版面。”
简昕毫不受影响:“作为贝科实业的一把手和控股股东,贝钦中一向激进,据我了解,整个集团正在推进的项目不下十个。如果他的病不是很厉害,父子嫌隙人尽皆知的贝昱不会赶回去,如果很厉害,那么这些项目将很难推进,贝科实业将面临巨大风险。”
“我认为可以从两方面来进行选题深化。一方面我们需要分析贝科实业将面临的风险。另一方面,业内人士早就对贝钦中这种狮性文化,外加独断专行有争议,我们可以探讨这种争议。”
简昕话落,曹胜已经笑容已经扩大到眼睛:“不错啊。”
这份工作就敲定了。
大概是表现良好,曹胜还给她了三天假期,让她找好房子安顿自己,只是叮嘱:“贝科实业的选题可以深入,你多准备准备,周一选题会提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