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这一哭,就是一天。
大帐中,耶律德光表面装做无事,实际上已经如坐针毡。
每一个进出大帐的契丹贵族契丹大将都忍不住看看桑维翰,然后和其他人嘀咕两句,耶律德光已经能想到大家在谈论这事了。
耶律德光是要脸的,他出生是契丹王子,自幼跟着父汗耶律阿保机征战漠北,不到二十岁就被父汗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二十四岁在母亲扶持下挤掉大哥成为契丹之主,如今更是整个漠北的可汗,契丹皇帝。
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耶律德光就从没丢过今天这样的人。
耶律德光其实对自己毁约这事本来没太大的感觉,毕竟这些年和中原签的盟书都有几尺厚,他和中原皇帝谁不当盟书是放屁,可他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因为他毁约堵他门上哭,还一哭就是一整天,耶律德光只觉得自己脸都要被丢尽了。
在桑维翰又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夜没睡的耶律德光顶着两个黑眼圈把桑维翰召进大帐,然后对众契丹大将咬牙说:
“朕将尽起契丹兵马,亲自救援石郎!”
(耶律德光:妈的,为了不丢脸,朕只能出兵,为了不白跑一趟,能拿到燕北,朕只能亲自去救!)
林从一路带着骑兵,风尘仆仆地赶到晋阳,见到了高行周和符彦卿。
“高将军,四哥!”林从抱拳。
高行周和符彦卿和林从都是熟人,见到林从,还挺高兴的,符彦卿笑着说:“就知道是你小子来送骑兵,这次咱们可是来捡功劳的,兵部能让你来记得回去好好谢谢赵枢密使。”
高行周也笑着打趣:“这小子背景厚着呢!”
林从有些不解,眨眨眼看着两人。
符彦卿看着林从不清楚,就一把揽过林从,和他说这里面道道,经过符彦卿一解释,林从才明白,石敬瑭在晋阳城内的嫡系不过才万人,其他的,都是朝廷的兵马,而这次张敬达等人率领三个藩镇的联军而来,人数是石敬瑭的几倍,晋阳城中又粮草不丰,这样的仗,几乎没什么悬念。
而平叛向来又是刷战功的好时机,皇帝封赏也厚,就算林从这样只是来送个骑兵,回去功劳簿上也能记上一笔,所以林从能来,绝对是赵延寿故意照顾他。
林从看着高行周符彦卿两人,“那你们?”
高行周笑着说:“这不是趁机向皇帝表表忠心么!”
符彦卿也点点头,“我大哥特地让我来的。”
林从:……好家伙,原来来的不是关系户就是想向皇帝表忠心的。
林从看着轻松地两人,“可是我听说契丹可能会来,要是契丹来助石驸马,这一仗未必轻松。”
“咱们这不是防备着的么,”符彦卿笑着说,“不过我瞅着契丹八成来不了,河东和契丹对峙多年,石驸马和耶律德光不说死对头也差不多,况且契丹爱财,石驸马虽然麾下有个掌书记跑出去,可也没带什么钱财,契丹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只怕未必肯来,而且就算契丹派大将领兵来,晋阳这边再有两天张大将军就拿下了,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晋阳快拿下了?”林从大惊。
高行周哈哈一笑,“张大将军本就善步兵,又兵力充裕,如今已经围着晋阳打了半个月,晋阳城墙上的将士站着的都不多了,最多再有三天,晋阳可破。”
林从没想到晋阳都快破了,那契丹兵呢,耶律德光的,燕云十六州呢?
林从忍不住问,“刚刚听说驸马麾下有个掌书记跑出去了,是去了契丹么,万一驸马和契丹勾结,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亲自领兵前来,驸马会不会翻盘啊?”
“契丹皇帝领兵亲自前来?”高行周皱眉,“这不至于吧,这时候耶律德光还在皇庭吧,会亲自来?就算石敬瑭去求援,也最多来个契丹大将吧!”
“万一石驸马割地呢?”林从忍不住说,“契丹皇帝见地眼开,说不定领兵前来。”
“割地?河东,这怎么可能,河东是石敬瑭的命根子,他要肯放手河东,还反叛么!”高行周不相信。
符彦卿也不相信。
“不是河东,是燕云十六州,万一驸马割了燕云十六州给耶律德光呢!”林从还是没忍住说出这句。
高行周满脸茫然,“什么燕云十六州?”
符彦卿也一脸茫然,“燕云,莫非是幽州?”
林从突然反应过来,对哦,燕云十六州是宋朝才有的说话,现在好像还没燕云十六州说法,忙说,“是幽州,如果他送的是幽州呢?”
高行周和符彦卿面面相觑,突然哈哈大笑。
符彦卿用手指头戳戳林从脑门,“幽州是你二姐夫赵延寿他爹赵德钧的地盘,你这孩子睡迷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