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里经常有这种桥段,男主角坚持着一厢情愿的深情,终于打动女主角。
其实仔细想想,这根本是偷懒的做法。
明明察觉到栾安舒对这件事兴趣不大,还持之以恒的骚扰她。
戚令世后知后觉的想:我的情商,或许真的比不过小乖。
也难怪栾安舒会对他厌腻。
小乖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数了好久栾安舒的喜好,最后说,“妈妈喜欢萝卜爸爸。”
“什么?”戚令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栾小乖脆生生重复,“妈妈喜欢萝卜爸爸。”
“这、她跟你说的?”
“唔……”小乖想了想,费劲的回忆了半天。
她依稀记得,自己问妈妈喜欢萝卜爸爸吗,妈妈并没有否认。
一定是默认啦!
“嗯!”小乖用力的点点头,十分爽快的出卖自己亲妈。
戚令世侧过视线,看向楼下客厅,凝视正在陪薛尧玩积木的栾安舒。
所以——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
“文先生,好久不见。”
栾安舒赶到文赋礼指定的茶馆厢房,打开工作用的录音笔,光明正大摆在两人中间。
文赋礼依然穿着与上次类似的装扮,慢悠悠品茶。
茶馆正中搭起三尺高台,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坐当众,绘声绘色讲评书。
栾安舒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出是《西厢记》的选段。
“学妹,你喜欢这个地方吗?”文赋礼悠悠问。
栾安舒没有回答喜欢与否,含糊地说,“挺风雅的。”
文赋礼放下茶盏,双手交叠,目光飘向栾安舒身后的某个位置,“我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坐几个小时,你背后的那副字,就是我写的。”
闻言,栾安舒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挂着一副临摹的宋徽宗字帖。
乍一看,颇有功底,如同书法大师的手笔,外行人当真会以为他技艺高超。
“文先生真有雅致。”栾安舒收回视线,用公式化的营业口吻询问,“请问,可以开始核对流程了吗?”
文赋礼拿起一把折扇,虚晃两下,别有深意地说,“你急什么?这出戏才刚开始说,不妨听完再谈。”
“文先生。”栾安舒翻转手腕,瞥了眼表面,客客气气跟对方沟通,“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既然你要听书,我们不妨下次重新定时间。”说完,栾安舒关闭录音笔的开光,正要把它收进包包里。
手缩到一半,突然被按住。
“学妹,你的性格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急躁。”
栾安舒眉结微蹙,疑惑地说,“文先生,我上次就想问了,我们很熟吗?为什么你一副很了解
我的样子。”
“呵。”文赋礼轻笑,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与栾安舒对视,慢条斯理说道,“至少,我比戚
令世了解你。”
“……”栾安舒顿时语塞,突然说不出话。
“你的生日在8月份,血型是B型。学生时代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明明更喜欢文科,却因为老
师的建议选了理科。高考填志愿也受到别人的影响,选择更有前途的商科院校。”
“以前的你,只会在妥协中舍弃自己原本的喜好,不断被别人推着走。”
栾安舒越听越心惊,她不自觉攥紧手,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了解一点基本信息而已,”文赋礼勾起唇角,笑意愈发讽刺,“稍微调查一下,或者问
问你身边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可惜啊,就连这么点小事,戚令世也不愿意做。”
“他……”栾安舒启唇,却说不出开脱的话。
确实。
栾安舒早就意识到。
全世界都比戚令世了解自己。
唯有她曾经深爱的人,对栾安舒漠不关心,一点精力也不肯花费。
文赋礼眯了眯眼,语气沉下来,近乎审判的质问道,“栾安舒,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了?”
说书人正好讲到崔母劝女的段落。
面对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要与张生结为夫妻的女儿,崔母痛心疾首的说‘嫁他莫非你犯
傻’。
“你是个聪明人。”文赋礼再度捧起茶盏,用杯盖撇除表面的浮叶,气定神闲提醒道,“同一
个深渊,不要跳进去两次。”
“……与你无关吧。”栾安舒重新扬起头,跳出文赋礼编造的思维怪圈,指出最关键的问题,
“文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
“你好像特别在意戚令世的事情,为什么?”
文赋礼脸色变了变,慌了零点几秒。
然后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替自己找台阶,“在意戚令世?学妹,我明明更在意你,不是
吗?”
“不是。”栾安舒进入职场之后,见过太多形形sè • sè的人,也挺多太多假惺惺的场面话,早已
经可以透过层层面具,看透他人最真实的想法。
确实,这两次见面,文赋礼说了很多有关自己的事。
比如大学时期,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学校分享经验。台下那么多观众,他却注意到人堆里的栾安舒。
再比如,他调查过自己高中时代的事情,仿佛一个变态的痴汉。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思考,栾安舒大概会以为,文赋礼偷偷暗恋自己,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
但是,栾安舒亲身经历过一段无望的感情,非常清楚喜欢到极致,应该是什么模样。
文赋礼并不喜欢她。
之所以那么关注自己,多半是因为戚令世的缘故。
他提起戚令世的语气,乍一听云淡风轻,仔细分析就能品出诸多波澜。
还有。
栾安舒环顾四周。
茶馆、评书、临摹的字帖,确实像个舞文弄墨的风雅人士。
但宋徽宗的字帖过于华丽,并不适合茶馆这种朴素的小地方。
台上那位说书人,也明显不太会讲西厢记这种小情小爱。
文赋礼自以为清雅,结果反倒用力过猛,搞得自己好像文化领域的暴发户,一整个不伦不类。
还不如戚令世当年信手拈来的一隅闲暇。
有种费尽心思却东施效颦的辛酸。
栾安舒想通之后,竟然有点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