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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听芙蓉说百里云是修真界少有的能医治被魔气侵蚀的修者的人,尽管沈危楼的情况和许念的并不相同,但以对方“起死人,肉白骨”的高超医术,定然能将少年从危险之中拽回来。

可问题就在她不能这么做。

就像先前不能渡灵力用灵药救沈危楼一样,她若是找了百里云,引他生疑的同时,也严重OOC了。

思虑再三,林昭昭想到了用魔草。

今日沈危楼能在许念手中侥幸活命,他服用的那株魔草功不可没。

他既是特意来琅琊峰采魔草的,说明比起那些灵植来,这东西对他来说更有用。

魔草用在修者身上是乱人心智,引人走火入魔的邪物,可若用在魔身上却只是助长其魔性,并没有性命之忧。

沈危楼之前就中过招,因为半魔之身,又被封住了力量,魔草对如今的他来说也是剧毒之物。

即使知道这般他还是用了,那就说明它的利比弊端更多。

林昭昭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话,这法子或许能行。

灵药什么她不能给他,但是她准备的如果是剧毒的魔草的话,就不会OOC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当以毒攻毒。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银发少年带回了长生阁,避开了芙蓉,从偏门进去的。

然后又折返回了琅琊峰,拿了一本《魔草图鉴》,照着胡乱采了一堆花花草草回来。

这些魔草各有什么用处林昭昭也不清楚,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全部扔进了浴桶里。

而后再引灵火将里面的药效逼出,渗入灵泉之中。

浴桶里的水肉眼可见的由清澈变成了乌黑,蒸腾的水汽萦绕在屋内,白茫茫一片。

水面飘浮着残花断叶,像是女巫熬煮的什么魔药一般可怖。

林昭昭见水热得差不多了,也不脱衣服,直接将沈危楼扔进了浴桶。

别的修者是泡药浴,到他这里成了泡毒汤。

沈危楼肤色本就白皙,一头银发更是辉如月华。

在这混浊的黑水中,好似一支从淤泥中长出的重瓣白莲,不染纤尘。

又因为没褪衣服,衣料被浸湿紧紧贴在肌肤,那白莲在热气蒸腾中缓缓透出粉色。

这本该是有些旖旎的光景,偏那白绫覆在他眉眼,让他看上去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水雾氤氲间淡漠清冷,无喜无悲。

林昭昭直勾勾盯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倒不是欣赏美色,而是留意他的反应。

这毒汤大杂烩,换作寻常修者刚泡进去估计就受不住了,沈危楼泡了快一柱香时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难道这毒性还不够?

她皱了皱眉,又往里面丟了几株魔草进去。

不想这魔草刚丢进去,少年突然疼得闷哼出声,脖颈暴起青筋,胸膛剧烈起伏。

他浑身痉挛,下意识咬住的嘴唇沁出一排血珠,喉咙间发出野兽痛苦又压抑的低吼。

银发似霜,此刻在污浊的黑色雾气里这皓月被遮掩了风华,晦暗明灭。

先前时候还平静到让她怀疑没有痛觉的少年,此刻肌肉紧绷,呼吸急促,“啪”的一声双手扣在了浴桶边缘。

骨节泛白,连指甲盖都近乎翻出,血色在指尖浸出。

林昭昭心下一惊,黑水如墨溅落在她的衣襟,杏黄被染上秽色。

怎么会这样?她放的魔草虽多,却也严格把控着毒素蔓延的速度。

灵火只把毒素逼出不到五成,以沈危楼对疼痛的承受程度,他连被牵魂索束缚时候都能面不改色,不至于坚持不住着毒汤啊。

[宿主!他在吸收魔草的毒素和魔气!]

她猛地看去,原本只是被水汽氤氲泛红的肌肤,不知何时变得黯然。

准确来说不是肌肤,而是他周身经脉因强行吸收了魔气和毒素,从青色变成了黑色。

好似一张蜘蛛网遍布在了沈危楼的身体,即使隔着衣料也看得一清二楚。

林昭昭这时候明白了少年要做什么,从他采摘魔草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打算强行以魔气冲撞封印,打通灵脉。

这法子可行,却九死一生。

青游仙的法器霸道至极,少年的魔性也极为强悍。

两者冲撞起来,先不说谁胜谁负,单单是他这具没有得到任何淬炼的身体,想要撑住不筋脉寸断,七窍流血都难。

沈危楼现在虽醒过来了,可意识却混沌不明。白绫下那双眉眼的魔气凝聚其间,更加目不可视,五感混淆。

一开始的低吼变成了近乎哀嚎,他挣扎着,撞击着浴桶。砰砰的声音混杂着水声,如同被人死死摁在水底缺氧的鱼。

明明都那么痛苦了,那潜意识的本能还是在不停歇的吸收着,黑如墨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

这样下去或许会成功,但是更可能失败。

林昭昭赌不起。

如果失败了少年便会身死道消,她也再不可能回家了。

“沈危楼,停下!”

“快停下!”

该死,现在他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林昭昭咬牙,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沈危楼的头发。

少年双手紧扣着桶边,被她这一动作一带,身子不受控制往她所在方向倾去。

林昭昭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她只不过是情急之下想要把他带出毒汤。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她在上,少年在下。

从她这个角度,沈危楼漂亮的背脊,还有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若是往日她没准会忍不住吹个口哨,欣赏下美色,现在她什么风花雪月的想法都没有。

只想对着那张脸重拳出击,把这不要命的混小子给狠狠揍醒。

林昭昭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她用力抓着他头发不让他挣开,攥紧拳头举起就要落下。

先前还负隅抵抗的少年感知到什么一抖,似枝头被冬风窸窣吹落的白雪,颤颤巍巍。

那神情,那反应,似在委屈地说——

「嘤!你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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