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杳不知道贺司屿当时心里面想的。
但她看到他那双近在眼前的眼睛,如阴冷壁炉里融进暖烫的炭火,里面有欲渴的痕迹。
没有太多复杂情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和生理,对异性吸引作出的直接反应。
因为他是贺司屿。
冷漠又绅士,狠戾又优雅,危险又迷人。
所以苏稚杳觉得,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在他这样**赤露的眼神下还能保持冷静,不深陷其中。
这是绝妙的借口,任由自己一时堕落。
苏稚杳双手攀在他肩,没再挣扎,潮红的双颊带出一抹羞耻:“谁始乱终弃了……”
贺司屿覆在她腰侧的手掌暗示性一握,语气又低又沉:“刚抓到的这个。”
“我没有。”她偏过脸,小声否认。
他不作言语,只目光直白地看着她。
呼吸交融,饱满下压,她的膝盖抵着他大腿,伏他身上的姿势过分亲密,可他迟迟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苏稚杳若有似无地搡了下他肩,羞窘着和他悄声:“好多人,我们先起来。”
她没有说你先放开我。
而是,我们先起来。
我们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情意,有着万事与共的温情,像两个人夜里相拥听雨,而不是她又一个人偷偷躲到角落去。
贺司屿那一点不快都一扫而空。
发现她总有本事,只言片语把持他的心情。
贺司屿曲起一条腿,手臂勾住她腰,扶着她一起从草坪起身。
女孩子们想靠近,但畏于贺司屿的气场,在不远处眼神担忧又好奇,苏稚杳一站稳便示意她们无事,然后拉着贺司屿到旁边。
她抚着大裙摆,一低头,头发凌乱散下去,落在身前露出的那片白腻肌肤上,紧身胸衣束着小蛮腰,托起漂亮的胸型,身材曲线极有美感,宛如中世纪少女,立在田园牧场般的碧草风光间。
贺司屿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抬起手,指尖轻点到她脸颊,沿着她耳廓描绘过去,勾带着她耳边掉下的几绺软发,别到后面。
他手指温热,慢慢掠过耳朵时,苏稚杳身子一僵,微微瑟缩了下。
猜到她的敏感处,贺司屿手没有收回去,停顿两秒,指腹捏上她耳垂,轻轻地揉。
男女之情方面,苏稚杳是一张白纸,受不住这样的撩拨,她手指用力攥紧裙子,忙不迭叫他的名字,溢出一丝难耐的颤音。
“贺司屿。”
“嗯?”他从鼻腔低低透出气音,氛围里的暧.昧随之渐渐浓郁。
苏稚杳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叫他做什么,温吞一会儿,声音很低:“解约赔的钱,我会还你的。”
她想表达,自己不是想要白白占他便宜。
但似乎有些词不达意。
贺司屿摩挲耳垂的手顿着,过几秒,手指下滑,掌心握到她下巴,托起她的脸。
她一抬眼,冷不防坠进那双秘境般幽邃的眼眸。
“我差你那四个亿么?”
苏稚杳眼睫毛都在颤,被他这么凝睇着,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去。
这个男人,出不出现都在牵动她的情绪。
他的好每分每秒都让她沉浸在负疚的痛苦里过意不去,起初接近他时,各方面的事,各方面的人,都逼得她来不及思索。
现在,她天天想着,要如何弥补他。
苏稚杳盯着他好看的领带,片刻后,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你,想要什么?”
有短瞬的安静,他说:“要你……”
苏稚杳气息一下屏住。
特意给她留出反应的时间,停顿两秒,他才撤开桎梏她下颔的手掌,接着说后半句:“别再躲我。”
只是这样而已?
苏稚杳微怔,有一丝丝的不解,下意识抬回起头,对上他的眼,意外他眼中的正色。
“我明天是真的有比赛。”她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说明:“到奥地利,不是故意躲你。”
只有最初那两天,后面他都不在京市,有也只能算未遂。
贺司屿摸透她心中所想,但她愿意解释,他可以不计较,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一刻他甚至在想,哪怕是哄哄他的谎话,只要她肯说。
贺司屿看住她眼睛,说:“你没有事先告诉我。”
他们就不是要互相告知行程的关系,但她过去抱着勾搭他的坏心思,为在他面前找足存在感,从来事无巨细都同他交代,眼下她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倒真显得是她突然忽冷忽热不理人了。
苏稚杳因此心虚,支支吾吾,掰扯了个原因:“这是小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
他用气音哼出一声笑。
“要我请你吃饭,借你留宿,陪你见Saria,养你送的猫,每晚到琴房接你,这些,就都不是小事情了?”贺司屿随口摆出几件事,和她算。
“……”
苏稚杳理屈词穷。
说不过他,她便兀自碎碎念起来,理不直气也壮:“你那天在美国,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好打扰你。”
贺司屿眉心微拢:“女孩子?”
“你祖父的寿宴啊。”苏稚杳瞥他一眼,仿佛是证据确凿,看他还要如何否认。
他会过意,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反正我就是知道了。”苏稚杳瘪唇,嘀咕:“美女如云,贺先生可真是好福气。”
她阴阳怪气得过于明显,贺司屿端详着她,唇角忽地抬了下:“你在不高兴么?”
“没有。”苏稚杳不承认。
她抬着下巴侧开脸,傲娇中,还很有几分小女生吃醋时的小家子气。
贺司屿被她这模样取悦,弯着唇,语气水波不兴:“告诉过你,生气要说,不然白白自己受着。”
苏稚杳抬眼觑他,抿抿唇又垂回去。
只要他出席公众场合,他养眼的现场照总能在她的圈子里散播开,寿宴上的漂亮女孩儿们众星拱月地将他围在当中,那画面的照片她想要不看到都难。
就此,京圈里关于她和贺司屿的传言,又翻起新波浪,说贺老爷子已在物色孙媳。
她这只贺司屿养在外面的金丝雀,迟早是要被抛弃,一副年轻娇嫩的躯体,贺司屿不过就是玩儿个消遣。
看到照片和传言是她到奥地利的第一个晚上,在那之前,贺司屿给了她一通时隔半个多月的电话,远在京市给她订了一桌晚餐。
他说过,他是商人,不做亏本生意,所以那份解约协议拿到手里,苏稚杳愈发觉得烫手。
那晚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室内昏暗,复古格窗外有明月光,苏稚杳靠着枕头,竟出神地在想,如果他真想玩儿个消遣,她似乎也并非是不情愿……
好歹他有所求。
起码她自己心里能好受些。
当然这只是半梦半醒时的胡思乱想,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好端端地沦为玩物或是附庸品。
什么风情月意的,苏稚杳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本能,不想承认自己在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