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蓝听后,沉静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素琴的身边,伸出手握住素琴有些冰凉的手,顿时也落下泪来,“想不到你也有这样悲伤的过去,不过,我想,就算过去再怎么痛楚,至少我们身边还有关心爱护我们的人,这样想,心情是不是会好一些了。”
此时间,素琴想起的是那个将自己从烟花之地救出的虞宁,那个小时一起玩过的小公子,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道:“是啊,就因为还有牵挂,还有自己舍不得的人,所以才坚持下来,现在又遇见你们,更觉得是不可思议。”她沉默了片刻,侧过头看着婕蓝,觉得面前这个坚强的女子想必也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过往,她不由问道:“说了我这么多,也不知蓝姐姐你的事,我在百花楼这段时间,经常听一些来自赤燕城的商客提及你在赤燕城的时,让妹妹好生佩服,姐姐若不介意又可否说于我听呢?”
婕蓝想既然素琴将自己的身世都尽数告诉了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能避嫌而不告诉她,只是想到自己的那段过往,婕蓝却是感伤不已,她长叹了口气,道:“我跟妹妹其实也一样,到现今已是孤身一人,母亲被一个妖魔所杀,而我最好的朋友被那妖魔抓走,我为了救我朋友所以才无意解除了承风的封印,在后来赤燕城中,承风不幸受我之累被一个叫空靖的叛逆者抓走,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多事,可如今,来到这清周城中,却不料又让承风陷入到这里的欲望争夺中,难道身为血魔,他们的命运就不能自己掌控,而总是要受制于人吗?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利用我们呢?为什么他们如此的贪婪残忍呢?”婕蓝想到虞庆,想到空靖,想到曾经遇到三次的骷髅魔,这些人都是想掠夺他们血魔成为自己的工具,然后利用血魔的力量成全他们的欲望,想到这些,婕蓝都觉得好无助,好绝望,难道此生都要被血魔的身份束缚吗?难道此生都无法得到自由吗?
虽然素琴未经历过那种痛苦,但是人在于世,身不由己的这份感觉她还是懂的,她明白了为何这个美丽的女子面容总挂着一丝沧桑,仿佛一个疲惫的老者在这人世间挣扎着,努力着,坚持着,或许就因为那一份执念使得她撑到现在。
又或许是她心间存在的那份深情让她能够继续走下去,从未放弃过。
“想不到蓝姐姐也有这般的过往,这妖魔也如此可恨,不过我相信你有一天会为你的母亲报仇的,就如为我的父亲一样。”素琴说得很坚定,这个看起来端庄静雅的女子却也有有一分执着。
“可是现下几月过去,我连那白袍客究竟是谁都不知,更不知道被他掳劫走的幽云是生是死?倘若有一天见到他,我定会杀了他报我母亲之仇,也为村落是上百口的人命讨回债。”婕蓝提到这白袍客,都是刻骨铭心的恨,就连双眼仿佛都要迸射出愤怒的火花般。
“如果蓝姐姐以后有何需要,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素琴毅然说道。
婕蓝听后颇为欣慰,但是她也明白,想要报仇还为时尚早,现下只得早些将承风就出才最是重要,她只是苦涩一笑,道:“谢谢妹妹的好意,现下天色已晚,方才你用破魔之音退走敌人,想必也损耗了不少灵力,应该多加休息,明日不知还会遇到何凶险,所以妹妹要养足精神才是。”
素琴点了点头,她走到崎雪身旁,见火堆将要熄灭,她便往里加了些柴火,随后靠在石案边,浅浅地闭眼睡了过去。
潭棋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地听着婕蓝和素琴的谈话,不知为何,听了婕蓝和素琴间的过往之后,他竟对婕蓝多了几份了解,顿时想着这样的一个女子,在这混乱的人世中挣扎却是不易,虽然身为血魔,但那毕竟不是她所能选择的,而自己却一再地因为她的这种身份轻视于她,这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愧疚过,但是自己那高贵的尊严却始终卸不下来,他走到洞口,只冷言道:“外面风雨大,你一个女子身子单薄,还是到火堆旁歇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事。”
婕蓝第一次听见这个硬冷的男子开口说出如此体贴的话来,倒有几分惊诧,她抬头愕然地看了他几眼,显然是有几分不信,她言道:“我也不是很困,站在这里倒也无事。”
潭棋见她衣衫还是湿的,眼角又有泪痕,便忍不住语气重了一些,“你一个女子何必如此逞强,难道你就觉得你比其他的人要厉害些,受了伤也不会有事?”他本来可以好好说的,但是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无法拉下脸来对婕蓝温言细语,这样关心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婕蓝听他言语极重,又有责备之意,心下里便有些气,但是她其实也明白潭棋这样说也是为自己好,但是没有一个女子再听到男子这般语气的话后不生气的,她瞪了他一眼,道:“那便多谢你了。”
“我既然答应过少君要好生照顾你们,自然会说到做到,你无须相谢的。”潭棋冷言道。
倘若这个男子说话能温柔点,或许就不会那么遭人讨厌,只是他到现在能够关心自己,光是这一点便让婕蓝感到有几分欣慰了,至于其他的,或许等到以后会有所好转吧,毕竟要一时之间和他的关系融洽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婕蓝走到火堆旁,将被淋湿的衣衫对着火烘烤,大概半个时辰,衣衫也干了,而她也觉得有些困顿,便将头靠在一块大石上,渐渐睡了过去。
而潭棋则像雕塑一样守在洞口,独自听着洞外的风雨声,看着屋内这一群受伤的女子,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很是沉重,这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凶险,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多加保护他们,让他们不要再受到伤害。
到得第二日天微明时,婕蓝和素琴几人便醒了过来,婕蓝醒过来后未见到潭棋的身影,便有几分担心,深怕他出了什么事,她出了洞,拔开青藤,站在洞口外的那凸出的岩石,朝密林处望去,但见重重密林之中,却并不见他的身影,婕蓝此时倒真有几分担心了,准备乘坐碧落出去寻找时,却见远空处一位骑着黑雕的男子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随后停在那岩石之上下了座骑。
“你们已经醒了吗?”潭棋手中提了几样野味,抬起来朝婕蓝一亮,道:“我出去打了一点野味,准备烧来于你们吃了。”
“这种时候赶路要紧,何必如此麻烦。”婕蓝显然不领情。
潭棋也不理她,只道:“就算你是铁打的身体,不在意,在洞里其他受伤的人我瞧却需要得很。”他径直进了洞,重新将火堆弄燃,随后将野兔、鸟之类剥掉了皮架在木棍上烘烤着。
过得片刻便闻得一股清香之味,这清香之味使得饥饿的大家都有些馋了,就连还在睡梦中的崎雪、龙奕他们也都醒了过来。
崎雪一眼见到吃的,就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开心了起来,道:“哇,好香,是你弄得吗?”
潭棋拿起一支烤熟的野兔,扯掉一半递给崎雪,崎雪接了过来连声感谢,他又将另一半递给婕蓝,婕蓝没有接,只说让他交给黑猪龙奕,潭棋也不理会她,就交给了龙奕,龙奕接了过来,对婕蓝道:“蓝,你也一日没吃东西了,还是吃点吧!”
婕蓝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就吃吧!”其实他也很想吃的,只是想要潭棋那副傲慢无礼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老是觉得要是吃了他的东西就仿佛欠了他一份情般。
潭棋又将剩下打的一只野兔分给自己和茗棋还有素琴,只剩下一只烤熟的鸟雀还架在火堆上面。
素琴仿佛知道婕蓝在跟潭棋使气,便微微一笑,她朝潭棋温言道:“不知潭将领可否将这剩下的给我呢?”
换作谁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个文雅而美丽的女子请求,潭棋自然没有拒绝,将那只烤熟的鸟雀递给素琴,素琴接了过来,走到婕蓝身旁蹲下,递给了她,婕蓝顿时红了脸,道:“我真的不用的,妹妹无须给我了。”
素琴淡然一笑,道:“这是妹妹我给姐姐的,倘若姐姐不要,妹妹岂会开心呢?”
婕蓝不好拒绝她的盛情,便有些难为情地接了过来,起初小口地吃着,但是吃着几口更觉得饿得紧了,便大口大口地将鸟雀吃了下去,那样子看起来倒真让人有几分欣慰喜欢。
潭棋见她最终还是吃了下去,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啃着自己的兔肉,等得吃饱之后,便出了洞口,探查前路去了。
等得潭棋回来之后,他回报说沿路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也未发现那些黑衣人的踪迹,倒可安心上路,随后几人召唤出坐骑,朝焰魔山进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