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先生在密揭上批复,就说既然海瑞不过继族中子嗣,若将来他去世后也还是无子嗣,朕就选天下一孤儿为其子嗣,替他海瑞传续香火,甚至可以得他的恩荫,让该继子感其恩德,而不敢不认其为祖宗。”
“故而,让先生拟旨,设忠烈祠堂与皇家养济院,增设一司礼监随堂太监专门管忠烈祠堂与皇家养济院。”
“每年由内外库各拨银祭祀为国阵亡以及历代为我汉家存续而做出重大贡献的忠烈者,和收养天下孤儿,大明的国祚有多久,对这些忠烈的祭祀也要祭祀多久!”
“将来旦有忠烈之士,因为国阵亡而无子,或老而无子,想传续香火而又不想依靠宗族者,可请天子恩典从皇家养济院选一孤儿为其子,得其恩荫。”
朱翊钧因为海瑞无子嗣的问题,早就想到了一个如果海瑞没有从宗族过继子嗣该怎么激励他的办法,所以他此时也就趁机下达了这样的旨令。
对于朱翊钧而言,他反正是要增加收养孤儿的规模,来加大自己这个皇帝的私人团体规模的。
毕竟等将来张居正不在了,他要独自面对整个官僚集团中的大部分fǎn • dòng派,要进行更深化的改革,就不可能只是依靠与张居正一起改革的这部分文官,即所谓的张党。
何况,张党中的这些改革派,迟早也都会因为岁月的延长而渐渐老去,所以,他得提前趁改革派文官还不少的时候,提前蓄养自己的帝党班底。
接着,朱翊钧又吩咐说:“把朕关于催缴税负的一些谕示,记得给海瑞,让他参考。”
当值的张鲸拱手称是。
朱翊钧下达了这样的旨令后,就又问着张鲸:“江陵那边的事查的怎么样,湖广地方官员与锦衣卫都各自有什么奏报?”
“湖广地方官员刚有送到的初本,奏报说在出事的头天晚上,张家在太晖山当值守陵的家奴就因为遇到上百名潜进山里的悍民,而被绑了起来,而那些悍民都蒙着面,认不清脸;后根据脚印查看,从东西南北四方逃走的都有。一时也难以查明真凶,只能派公人暗中访查。”
“在江陵的锦衣卫倒是报说,这事发生后,荆州府很快就宣扬起说张太公坟茔是被天雷挖掘剖棺所致,皆因元辅张先生擅权乱政,惹了天怒所致。”
朱翊钧听后,笑了起来:“这湖广的地方官员倒是明白人,知道朝廷不会信,而不敢拿什么天怒导致先生祖坟被挖的事上奏。若非,锦衣卫如实奏知,朕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荆州府散布起这样的谣言来。”
朱翊钧说着就又沉声问着张鲸:“除了这些,锦衣卫就没查到什么?”
“回皇爷,据报,由安插在张家守陵人中的锦衣卫细作透露,那些悍民并非皆不可查,张家其实早就防备过会有人来盗墓,而特地讲进山的路设得极为隐蔽,所以除非有内贼,不会轻易进山寻到张氏祖坟,即便误入的樵夫,也会引动伤脚的机关;”
“但这么多悍民涌入,竟无任何受伤血迹,可见是有内贼的,而锦衣卫已开始暗中摸排张家家人或家奴中有突然大手大脚的,已重点在盯几个好赌或好逛青楼,但还是需时间,才能摸清这内贼是谁。只要审出内贼,就知道这些悍民下落,进而知道幕后主使。”
张鲸回道。
“继续查,让北镇抚司从全国选调骨干,组成专桉钦差,去江陵查办此桉!一旦查出幕后真凶,皆按朕之前所言的大桉赏格赐赏。而给先生报仇,也为皇家挽回颜面!”
朱翊钧这时吩咐道。
张鲸拱手称是。
“如果一直查不明,你这东厂提督就别当了,换个厉害的人吧。”
朱翊钧突然又说了一句。
张鲸不由得身子一颤,忙跪下道:“老奴若不查出来,就自裁谢皇爷!”
朱翊钧挥了挥手。
张鲸就退了下去。
已准备乘官船出京的海瑞含着泪看完了刚出《邸报》关于忠烈祠与养孤儿为无后忠烈续香火计的诏旨内容后,就瞅了一眼两岸风光,自言自语道:“君恩如此重,臣子焉敢不尽心!”
说着,海瑞就拿起朱翊钧的手谕来准备仔细阅览,却又因瞥见岸边辛苦的纤夫,而想到了天子在圣旨里表达的关于他征税时增加多少税收,朝廷就加多少钱赈济贫民的话,而不由得忙对身边随行官吏吩咐道:
“让胡缇帅们直接去扬州等本堂!我们直接从扬州开始督税,不必沿途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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