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万历十九年的中秋,天上的月也越发的圆了起来,而花马池一带,无论蒙汉此时都仰头看着这一轮圆月。
萧如薰更是拿一块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月饼,给了万世德,且说道:
“套虏突然后撤了十里,应该是知道他们的内应不起作用,而不愿再让自己的人冒死攻城。”
“不让自己蒙人冒死攻城,那就只能让汉人了。”
万世德咬了一口月饼,咀嚼没一会儿,就打开水袋喝了几口烧开过的热水,然后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
“汉人?”
萧如薰问道。
万世德道:“没错!公觉得庆王和曹子登会在乎后套有多少汉人存在吗?”
“他们自然不在乎,但我们得在乎!”
“本来宁夏一带就是因为虏多汉少而有今日之祸,若叛军再让汉人送死冲阵,则将来这里就真成胡人的地盘了。”
萧如薰说道。
万世德站起身,瞅了一眼秋月说:“此事无解!如果到时候叛军逼着汉人来送死,我们只能当他们的刽子手,屠戮被逼着来攻打花马池的汉人。”
嘭!
萧如薰一拳砸在城垛上,没有说什么。
……
砰!
“混账!”
“你是说,套虏在宁夏镇各堡疯狂抓捕汉人,乃至妇幼老人也抓,且都被抓去了花马池?”
平凉府。
李如松在听得锦衣卫细作汇报了宁夏现在的情况后,就直接一拳砸在了桌上,问着这锦衣卫细作。
这锦衣卫细作回道:“是的!现在的宁夏与其说是庆王叛乱,不如说是套虏在作乱。”
“萧部堂,如今看来,得尽快救下花马池,不然要是让套虏这么作乱下去,宁夏的汉人会更少的!”
李如松因而看向了早就在年初定下将赴任宣大任总督的原三边总督萧大亨。
现在萧大亨听李如松这么说,便对李如松拱手说:“那就请铁岭侯立即北上,让套虏不得不先应对侯爷所率亲军卫,而无暇捕捉汉人。”
李如松颔首:“本侯倒是有意立即北上,无奈粮草还没筹集够!延绥、陕西两巡抚是何秉性,部堂可清楚?”
“这些年西北无战事,守边文武多疏于戎事,这两抚臣的考成也皆算是中规中举,论资排辈升上来的。”
萧大亨说道。
李如松听后没再说什么。
彼时,麻贵也从西南四川前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榆林。
总兵卢相、董一奎、杜桐等官将则已率枢密院调来的三个军七万兵马候他多时。
这些年,戚继光进行军事改革后,大明已在营的基础上增设旅、师、军的编制。
而九边重镇皆常放着随时可抽调的机动性集团军。
现在麻贵所要率领的便是从宣府和延绥、以及山西抽调的三个军,而作为收复河套的主力兵团。
“先去大板升城,沿河道前进,务必多放哨骑,宁肯慢些,也要小心一些,谨防套虏回师设伏。”
麻贵一到就对卢相、董一奎、杜桐等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卢相等拱手称是。
于是,这支大规模的明军重兵集团则先从榆林卫出发浩浩荡荡地往北而去。
整个河套一带地势是中间平,四周有山,分成前套、后套和西套,东套,其中宁夏一带属于西套,袄儿都司一带属于东套,贺兰山北边的黄河流域属于后套,而土默特部的大板升城一带则是属前套。
现在土默特部因其首领三娘子臣服大明,故而大明借兵走前套大板升城,自然是行得通的。
当时,正值秋季,天气凉爽,草深马肥。
麻贵和他的七万大军进军河套,正是适合的时机。
而七万大军又基本上都是精锐,乃当年戚继光、李成梁等在京营训练后,分调到九边的,轮调去西南参加过与改土归流有关的战争,也有不少官校北上跟着李如松去过瀚海,更有不少还跨海去过吕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