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按了一会儿太阳穴:“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放假前——”
大嗓门想了想,一拍大腿:“对,就是你被地理老师拎到走廊睡觉去那天!”
于笙:“……”
老贺是他们班主任,叫贺建国,五十出头的小老头。和一群总分加起来不如实验班一个零头的学生们相处得很融洽,说起话来也没有一般老师严肃的架子。
偶尔还会帮他们透个风放个哨,给出点很准确的小道消息。
老贺说要发短信给家长,那就一定是会发短信给家长。
说不定还会附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成绩单、期末评语,再加上一段不知道从哪儿下载来的家校携手双赢未来的宣传词。
于笙在床上坐了一阵,深吸口气,抹了把脸:“行了,蹲着接驾。”
大嗓门立刻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在电话里添油加醋给他实况转播门口各个学校会师的局面。
于笙听得头疼,顺手按了挂断,抛下手机。
手机在床上蹦了蹦,屏幕转眼暗成一片漆黑。
于笙吐了口气,扶着额头站起来。拎起被子草草折了两折,走到窗边,闭着眼睛扯开窗帘。
夏天刚过完一小半,天还亮得早。
满满的晨光劈头浇下来,把屋子里的摆设瞬间裹了个结实。
很宽敞的卧室,摆设一水的资产阶级往上。
ThinkPadX1隐士的笔记本电脑随意扔在桌上,亮着电源不足的红灯,显示屏角上摇摇晃晃挂着个纯黑的耳机,画了三条相缠的绿色小蛇。
卧室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家里请的阿姨半个月前就辞职回家了。听说是儿子要高三了,压力太大,当妈的特意放下了工作回去陪读,帮忙缓解压力。
他那时候还在住校,给阿姨发了个红包,之后就一直没费力气请新的。
于笙半闭着眼睛晃进洗手间,用凉水抹了把脸,绕回厨房,拉开冰箱门往里看了看。
空空荡荡的,摆了两三罐啤酒,角落里潦草塞着几个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外卖快餐盒。
还和他回来之前一模一样。
于笙早习以为常,抓抓头发,扯了个袋子把快餐盒扫进去,打了个结扔在门口,准备出门的时候带下去扔掉。
八点开考,提前半个小时进场,七点半就得到考场。
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十分钟就能到,时间还不算太紧张。
上机考试,联网判卷,连笔都用不着带。于笙翻出校服套上,又在厨房里绕了一圈。
窗台上还放着几个苹果,是走了的阿姨拿来的,家里果园种的,说是给他尝尝鲜。他带了一兜子去学校,就剩下了几个,一直放在小窗台上。
被风吹了半个月,已经干得皱巴巴的了。
昨晚刚熬了夜,于笙现在还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弄饭吃。扫了一眼厨房角落里可怜兮兮摞着的几袋泡面,随手抄了个勉强好看点的苹果揣进口袋,拎着垃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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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五所高中,三中一直以乱中有序的校风、稳定的处分记过率和升学率强势垫在了一众普高末尾。
偏偏又跟市里顶尖的省重点高中坐落在了紧邻的片区。
两所学校校风迥异、生源天差地别,校门背对着背好像离了十几公里远,后墙却偷偷摸摸地你挨我我挨你,中间只隔了两条街。
两条街都是商业步行街,商贩直接面对好好上课或是专心逃学的学生,充斥着网吧、KTV和各类廉价的小商铺,是个熙熙攘攘且无比混乱的地方。
混乱到每次出了什么事,都一定是三中学生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