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头脑也有陨落的时候。
七组同学艰辛接力回到宿舍之后,住在四楼的同学们亲眼看到琨神搬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板凳,坐在宿舍门口,一张一张从门缝往里塞小纸条。
不急不躁,一摞便签垫在腿上,每张都写得一笔一划非常真挚。
……
梁一凡把丁争佼拖到楼梯口,压低声音出了个主意。
七组组长在一群男生灼灼的目光里,颤巍巍去找门口的靳林琨说话了。
几分钟后,在接下来陆陆续续回寝的同学难掩震惊的注视里,七组同学排着队,异常勇敢地、字正腔圆地,用门里一定能听见的音量问了一遍琨神为什么不进宿舍。
琨神居然也一个个不厌其烦地清晰回答,表示自己忘带钥匙了,还在等勇敢善良和蔼可亲的舍友解救自己。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段问答才累积到第七遍,琨神身后的门就忽然被拉开,一只手探出来,一把扯着他揪进了寝室。
七组功成身退。
“你们在搞什么……”
于笙烦得头疼,把人拎进来扔到桌前,抬手开灯,才看见了门口粘了一地的便签:“什么东西,符?”
他原本是想放下几个小时前的坎坷经历,重新沉下心来刷一套题的。刷到一半觉得有点困,趴下来睡了一觉,根本没留神到门缝里还塞了什么小纸条。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就被门口中气十足的问候声给吵了起来。
车轱辘话也就算了,梁一凡居然还捏着嗓子尖细扭捏地又来问了第二遍。
“是——他们为了帮助我顺利进门的一些尝试。”
靳林琨摸摸鼻尖,轻咳一声:“我试了卡片开锁,塞纸条,跳窗户看起来有一定难度……”
于笙:“你试过敲门吗?”
靳林琨:“……”
宿舍里开了暖风,烘得人莫名头晕。于笙还觉得困,把人放进来就不再管,随手合上那本练习册,准备上床再躺一会儿。
经过靳林琨身边,被一把拽住:“朋友……”
于笙莫名的没心情跟他较劲,被他一扯就站住了,抿抿唇抬头。
靳林琨眉峰蹙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原本散漫的神色也淡了,抬手照于笙额头上摸了摸:“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额头上忽然覆上只手,莫名拂起一阵清凉,稍微驱散了脑中的一团混沌。
于笙确实觉得刷题的时候脑子转得比平时慢,当时没太在意,被他问起来,也站定仔细想了想:“没有。”
“……”
靳林琨心说你都快烫熟了,看着他有点泛白的唇色,还是没开口,收回那只手:“先别睡,吃点东西垫垫胃,吃颗药再躺下。”
“不用。”
于笙转身往床上走:“睡一觉就行了。”
先前还不觉得,被他问起来,于笙才发现自己好像头晕得有点打晃,身上也莫名乏得没力气。
喉咙里像是有股火往上冒,身上倒还不觉得冷,应该是空调暖风开得足,反而有点迷迷糊糊的热。
这种感觉于笙倒是并不陌生。
他上初中那会儿经常发烧,只不过向来没当回事,也从没特意吃过药。
十来岁的男孩子恢复能力强得很,只要蒙头睡上一觉,第二天多喝点水,就又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于笙自己摸了摸试不出温度的额头,掀开被子,想要躺下去。
才躺到一半,一条手臂就探过他后背,把他稳稳当当又给捞了起来。
这个姿势莫名的有点别扭,于笙扶着墙坐稳,忍过一阵头晕,把他隔开:“干嘛?”
“朋友,相信我。”
靳林琨拍拍他的胳膊,很自信:“我特别擅长照顾人,给我个机会。”
“……”于笙想起他买夜宵的本事,就本能地不大想给他机会:“不用,没多大事。”
一场乌龙的意外,于笙被遛着绕了个大三角,当时确实有点炸,想想靳林琨绕得还得比他多一趟,也就平衡了不少。
雨这么大,一群弱小无助的学霸困在教学楼,说不定还要他过去帮忙接人。于笙本来是想边做题边等等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等睡着了。
“本来也是我自己没问清楚,跟你没关系。”于笙分得很清楚,“用不着道歉——”
“没道歉。”
靳林琨好脾气地笑了笑,很配合地接过话头,按着他的脑袋揉了揉,语气意外的温和认真:“就是想照顾你。”
……
五分钟后,于笙交出了三十八度七的体温计,坐在床上,一侧额头贴着带点凉意的墙面,看着身影拢在暖黄色光晕里的靳林琨。
大灯晃得于笙头晕,靳林琨顺手关了,只留了这一侧的台灯。
他面前放着个插电的小煮锅,把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粥倒进去,弯着腰慢慢地搅。
架势看起来很有些唬人的熟练。
于笙隐约想起,翻墙出去那条街最边上,好像确实是有一家砂锅粥还开着。
头晕得厉害,连胃疼不疼的感觉都不太明显,只知道确实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