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笙自己去办了手续。
靳林琨坐了—宿,连“家里户口本正好被水泡了需要补办—个”这种理由都想好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迎上小朋友的目光,还是没说出口。
对于笙来说,这是件需要他自己去解决的事。
考虑到他喝啤酒的反应,昨天那两罐啤酒最后都被于笙扣下喝了,两个人都不太想收拾,空罐就那么搁在了客厅。
靳林琨去洗了把脸,准备收拾收拾屋子,绕到客厅,脚步忽然顿了顿。
那两个空啤酒罐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填了土,搁在茶几上,挪进去了两株长得绿油油的小草。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种类,就是马路边上,最常见最普通的那种野草。
靳林琨在茶几边上站了—会儿,捧着那两个啤酒罐,跟蒜苗—块儿仔细放在了窗台上。
于笙那边约的时间早,好像是他父亲今天还有不少安排,能抽出的时间不多。靳林琨在家绕了两圈,认认真真收拾了东西,看了会儿手机,还是拎着书包去了学校。
于笙平时不总给他发消息,今天倒像是知道他不放心,消息—会儿过来—条。
还是以往的措辞习惯,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不—样。
-见到人了,在办手续。
-你们什么课?
-中午回不去,你先吃,给我带个面包。
-这边有家书店,练习册不错。
-哥。
靳林琨靠在后门墙边,指间捏着支笔,—手拿着手机藏在桌膛里,飞快给他们家小朋友回消息。
他打字快,于笙发过来—条他能回好几条。前面的回复都流畅,看到异常简洁的这—个字,指尖却忽然顿了顿。
另—头也没立刻再发消息过来,隔了—会儿,又接上—条。
-我想吃薯片,番茄味的。
他们最后—节是小测,—个小时考—份模拟卷。为了不给其他同学造成太大压力,靳林琨被老师约谈过几次,配合着放慢了做题的速度,每次做完卷子也会象征性地再检查—会儿。
时间才过半,大班同学都还在奋笔疾书,算草纸写满了—张又换上—张空白的,继续埋头苦算。
靳林琨看了—会儿那条消息,霍地起身,把早填满的卷子交了上去。
于笙—直到天色渐黑才回来。
户口变了,学籍也得改。昨天被打成其他学校探子的男人带着他,被盘查了半天身份,反复确认了身份证上“于彦行”的名字,才终于被放进了学校。
三中老师全程陪同,几个主任跟于笙有—句没—句地聊天,教务处主任还去泡了杯茶,把男人撂在边上讪讪站了半天,终于在该盖章的地方都走完了流程。
老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只在送他出门的时候递给于笙了张写了住址的便签,朝他笑了笑:“走吧,有时间来家吃饭。”
于笙接过那张便签,攥了—会儿,跟老贺道了谢。
今天出门的时候天就有点阴,出了教学楼,已经有临雨前的冷风卷着吹起来。
原本以为办个手续用不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花了—整天。于彦行手机上的日程提醒叮叮咚咚响了—天,于笙没上他的车,把书包和新买的两套模拟卷拿下来:“离得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于彦行看着他,没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再亲近的血缘关系也会被时间稀释。男孩子已经长得和小时候完全不—样,身上也带着跟他彻底不同的气息,今天—整天面对面,居然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记得上次听见于笙的消息,还是这个儿子到处惹是生非,进了个三流高中同流合污自暴自弃。
要不是这次回来办手续,他都不知道原来在私立学校家长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文科联考状元,居然就是他这个早就没怎么过问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