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桃被挤到一旁,悻悻转身,另寻去处。可今日来客不少,几乎能坐的位置处处都坐满了人,田杏桃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便默默站起身,出了亭子,行至牡丹花丛。
牡丹国色天香,大气明丽,自然是好看的。田杏桃站在花丛前,认真欣赏。
今日天气晴好,甚至略有些热,这会儿正是巳时二刻,日头渐渐升起来。
田杏桃身边的丫鬟小声劝道:“小姐,咱们进亭子里去吧,不然待会儿晒得不舒服。”
田杏桃看了眼亭子里,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摇了摇头,笑道:“其实还好,也不是很热。”
亭中,谢慈与谢无度坐着,正在吃水果。
桌上放有果盘,果盘中是些当季水果,如庵波罗果、枇杷等。
庵波罗果难得,只在岭南一带有所产出,且不宜保存,若是未成熟时采下,味涩苦,不好吃,须得成熟后采摘,再快马加鞭从岭南运往盛安,才能尝得甘甜可口之滋味。因此价格颇为昂贵,但倒也不似荔枝那般难得,因此寻常世家贵族也是吃得起的。
虽说这庵波罗果好吃,但吃起来颇为不雅观。倘若直接剥开皮品尝,其中汁水容易淌得满手。可若是切成小块,又不能存放太久,极容易腐坏,因此多数时候,还是现吃现切。
庵波罗果味甜,枇杷则是酸甜可口。谢慈一向在吃食上挑嘴得很,她也不大爱吃枇杷的,今日也不知为何,忽然便有些想吃。
她看了眼枇杷,又看谢无度,意思显而易见。
谢无度拿过一颗枇杷,剥开,仔细将其中的籽去掉,只留下果肉,果肉剔下半边,自己先尝过酸甜,才递到谢慈嘴边。谢慈仿若习以为常,张嘴接住。
可剥枇杷这种事,一向是婢女来做。
谢迎幸过来时,便瞧见这么一幕,藏在袖中的手指握成拳,慢慢松开。
还从未有人待她这样好过,而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心中更坚定了要将谢无度也抢回来的心思,福了福身,唤道:“阿兄,阿兄已经有好些日子未曾回府探望阿娘了,阿娘她很想你,妹妹也很想你。”
她说得楚楚可怜,令人动容。
但谢无度仿若未闻,只将手中的枇杷剥开,剔去籽,尝一半果肉,道:“这颗太酸,你不吃。”
谢慈撑着下巴,抬眸看向谢迎幸,纤长睫羽盖下,嘴角似有若无闪过一抹笑意。
坦白说,她想吃枇杷,可以叫兰时竹时剥,可她偏故意让谢无度给她剥枇杷。为的就是要他们看见,谢无度与她,情谊深厚。
她才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想看她笑话,门都没有。
谢无度剥枇杷的动作很熟练,迅速又剥下一颗,显然早已做过多回:“这颗酸甜适中,给。”
谢慈张嘴咬住,挑衅地看向谢迎幸,道:“好了,枇杷吃过瘾了。我不想吃了。我想吃现切的庵波罗果。”
桌上那些,是宴前宫人们切好的。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会亲自动手剥庵波罗果。可谢无度连眉都没皱一下,似乎甘之如饴一般,在一旁的铜盆里净过手,便拿了颗不大的庵波罗果剥开。
粘稠的黄色汁水,顺着他指缝淌了满手,实在难看。
刺痛了谢迎幸的眼,他待谢慈,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好?谢慈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