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致对着白纸垂眸沉思,一抬头对上院子里一树树的粉白,粉白之中那一抹红格外地抓人。
她忽然起了兴致,就绣枝红梅好了。
七爷衣服上有枝红梅,想来也是爱的。红梅凌霜傲雪,也是不俗之物,似乎可行。
虽然与他那个人,是不大相衬。
若要相衬,只好绣只蝴蝶了。
薛灵致复又提笔,描了枝梅花的样子。
有德正好过来,便问道:“小姐是瞧院中的红梅了?”
薛灵致不语,她哪是瞧见院中的红梅,她是瞧见了上京的红梅,偏还是枝不大像红梅的红梅。
红梅不像红梅,她却得绣得相像。毕竟是报答救命之恩,功夫不能偷减。
薛灵致定了样子,认认真真绣了好些日子,才成。
绣完的时候,院里的花都落了,桃花也好,红梅也罢,都在夏日的脚步里败下阵来。身上衣裳又褪了一件,薛灵致抖了抖帕子,甚是满意。
红梅绣在帕子正中,斜开着,几朵全开的,几朵未开的,还有几朵半开半和。
风从窗棂上越过来,带着帕子飘动,都已经没有凉意。
日子不知觉中就到了夏日。
夏至这日,上京有场宴会,名为夏日宴。除夏日宴外,亦有春日宴、秋日宴和冬日宴。
虽称宴会,却更像庙会。
摊贩排一排,个个都有夏日的小玩具,什么荷花灯笼荷叶坠子之流,都能卖得大好。
除却玩具,吃食亦必不可少。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这是老百姓的玩法。
他们权贵,自有风雅之处去。要么是诗会,要么是画会,要么便是以琴会友。
听闻今年又是诗会。
薛灵致是不大明白,她们是如何一跃成了贵女的。
今年不知怎的,她和李成玉也收到了夏日宴的请帖。
后来才知晓,今年夏日宴的操/办是月绮长公主,她不知怎么,说要弄点新意。新意便是,将上京七品及以上官员所有适龄的姑娘太太,都请了过来。
薛灵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去了也要么是抱团取暖,要么是受尽取笑,也不知月绮长公主是想些什么。
这又是后话了,月绮长公主的驸马为了一个七品小吏家的女儿和她闹得要死要活,鸡飞狗跳的。月绮长公主就纳了闷了,想看看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薛灵致去了才知道的。
月绮长公主亲自发的请帖,不去就是拂了她的面子,谁有这个胆子?
好在薛灵致还有李成玉和宁芷柔做伴,倒不算孤立无援。
夏日宴那日是个晴朗日子,连下雨这个借口都被剥夺。
薛灵致和李成玉同坐一架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拿了请帖随仆从走过弯弯绕绕,瞧见早些到的宁芷柔。
薛灵致同宁芷柔招呼,却发现她脸色不大好。
薛灵致问她如何脸色这么差,宁芷柔只说可能没睡好吧。
断断续续有人过来,不是谈话的时候。三人便一起在亭子里坐下,等着众人的到来。
除了女客,还有男客。这一点薛灵致早有预料,七爷是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