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府衙后方的新庆坊,占据了半个坊市的孔府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府城所有的大夫都一个不落的被叫到了这里,孔秦芳的院子里,站了满满一大片,半夜里天气寒凉得紧,冷的一个个的大夫浑身打摆子,可又敢怒不敢言。
特别有好几个老大夫,平时都是德高望重的被人捧着的,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便是不让他们走,可你好歹给弄些火盆来或者手炉,更或者给间暖和的屋子让他们待着呀,这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叫什么事呀?
可主人家显然没那个心情顾及他们,一个个的大夫进去看了,又一个个的摇头走出来。
里头不知何时醒了的孔秦芳又哭又闹,尖利的叫声刺耳不已,在这夜半三更里,真真是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脸怎么会毁了?怎么会治不好!都是些废物!废物!爹!娘,你们快去给我找大夫来治!我不要毁容,我不要毁容!啊啊啊!”
孔父孔母不停的安慰女儿,连一旁心疼孙女的孔老夫人也是直抹眼泪,一个劲的让侄媳也就是孔同知的夫人想办法,请最好的大夫来,去州城请,最好能请个善医这种伤的御医来。
孔夫人内心无语的想骂人,但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说起来孔同知和堂弟孔伯康名义上是堂兄弟,但实际血缘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因着两人的父亲原是肩挑两房,所以兄弟俩的关系格外亲近。
而孔同知的母亲走得早,他能科举出仕,也少不了孔老夫人这个伯母的嫁妆支持。
所以,即便是孔伯康再如何,孔同知都是要护着这个堂兄一家的。
孔夫人知道丈夫的心,自然是不敢违背孔老夫人的意思,当下应承着,说一定让孔同知去走门路请个御医回来。
但不管是走门路请御医还是去州城请大夫都没有这么快的,至少这个夜里是不行的,孔伯康两口子便劝着闺女好好休息,睡一觉,等明儿好大夫就来了。
可孔秦芳哪里睡得着,情绪很是崩溃,只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毁容了的悲痛着,又哭又闹的,不允许所有人走,还嚷着要叔父将外头那些庸医全都抓起来关进大牢里。
声音不小,外头的大夫们听得一清二楚,大半夜的被弄来这里不许走,又冷又困的就算了,可治不好还要抓他们进大牢,这孔家还真是太过分了,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不成?
第一个声音出来,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来,大夫们都颇有微词,忍不住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