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当时什么也没顾得上想,就想着皇上对臣一家这般好这般看重,这么好的皇上,可一定不能出事,便就顾不得害怕不害怕的,赶紧就冲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臣这腿肚子都在打颤呢,就想着臣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呀,真不怕死呀!可臣是怕死的,臣要是死了,臣这闺女怎么办?儿子怎么办?媳妇怎么办呀——”
说到最后,他因为后怕,还不禁抹起了眼泪来。
皇上看着:……这么怕死的徐卿,还这么勇敢的冲出来,他是真的一心想救朕啊——
如此赤诚,让人如何不动容。
幸好,舍身救驾的徐卿没事,没丢了命。
皇上感慨间,也不禁笑起来,“徐卿救驾有功,理当重赏,徐卿想要什么,只管说来听听。”
换做旁人,他便直接赏了,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徐家人,且对方这情绪外露的在圣驾面前还哭了出来,不像旁人,这个时候肯定是一口一个忠君为君即便是心里不这样想也会拔高自己一心为皇上为江山的大义凛然的形象——
哪像徐卿如此不藏着掖着的,叫他也放松了几分,就当是从前那边,他还是将军,在他面前的,就是救了他性命的下属一样。
徐春山一听皇上让他自己选,眼底一亮,偷偷瞥了眼皇上,却飞快摇头,“皇上,臣没什么想要的,救皇上是臣乐意的,哪能讨赏呢?”
皇上一听,虚点了点他,“先才还老实呢,这会儿倒端着了,救驾之功岂能不赏?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吧,在朕面前,不用端着。”
咋能不端着呢。
徐春山暗暗嘀咕一句,顿了顿,又露出一丝憨笑来,“要说赏赐,臣心里其实还真有一样赏想跟皇上讨讨。”
“说来听听。”
“那什么,……皇上能封臣个伯当当吗?”
皇上:……
他微微挑眉,“徐卿想当伯爷?”
徐春山不好意思道:“臣知道,臣这忒有些厚脸皮了,是这样的,昨儿臣同闺女一起出门进宫赴宴,臣媳妇一路送出门,那眼巴巴的样子,看得臣这心里也是挺不是滋味的。
皇上不知道,臣这样媳妇也是个好热闹的,还从没见识过皇宫呢,后来臣进了宫,看着这宫里的气派,满脑子都想着媳妇,要是臣媳妇也能一起进赴宴就好了。
臣听说只王公贵勋,三品大臣及家眷能进宫赴宴,这三品大臣,臣是不用想了,臣就是头发都花白了,也到不了那位置的,但若是能封个伯当,到时候,臣媳妇就是伯夫人,便就能进宫赴宴了。
所以,皇上问臣想要什么赏赐,臣脑子里没想别的,就想到这儿了,嘿嘿,皇上,若皇上真要赏臣,就赏臣一个伯当当?不用给封号,不用给俸禄,封个末等伯,够资格进宫就成——”
皇上听着,不由沉了脸,道:“朕是不是能这样想,徐爱卿你昨晚舍身救驾,打的就是讨这封赏的主意?”
徐春山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挣扎的滑下了床,跪下道:“请皇上恕罪!”
徐茵茵也跟着跪下。
须臾,只听得上方一声朗笑,“罢,徐爱卿救驾有功,朕就如你所愿!”
皇上想着徐春山种辣椒种土豆也都是功不可没,都破例封他的女儿为县主了,再破例封他个伯又有何不可?
他看这次谁敢反对质疑!
救驾之功呢,有本事你们来?
当然,他也不是会受人挟恩讨赏的,端是因为对方是徐春山,且又实诚,讨此赏也是为了自己的夫人罢了。
他同皇后感情深厚,也乐见得对发妻爱重的男人。
如他所愿,并无不可。
当下,皇上便道:“拟旨,徐春山救驾有功,兹敕封其为忠毅伯——”
封归封,另还给其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药材金银等,并一个三进的宅子。
是以,新出炉的忠毅伯坐着圣恩准许的小辇出了宫,受命回府养伤。
而后,满京城都知道了,八品的农官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为了忠毅伯。
但这次,以往最重规矩最喜闹腾的大臣都安静了,没人有异议。
救驾之功,当受封赏,这个档口,他们哪敢置喙。
难道说皇上不该被救?
更多的人,是对徐春山羡慕不已,这徐家,祖上是冒了什么青烟不成?怎地的就如此好运道呢?
区区流民逃过荒的,现今也俨然跻身进了公侯之列,是放眼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炙手可热的人家了。
这可不只是祖坟冒青烟能做到的,怕是祖坟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