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怔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直到手上猛然一痛,她才回过神,睁大眼睛瞪着那狠狠咬着自己的男人:“你做什么!”
“不听话的爪子,就该剁了去。”
裴青玄瞥过她白嫩手背上的鲜红牙印,又幽幽抬眸睇向她:“至于你,想死?岂不是便宜了你。”
李妩面色一白,眨了好几下眼才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悲愤,她哽噎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裴青玄不语,只沉眸凝视着她。
晦暗不明的烛影里,李妩身上那件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襟扣解开到锁骨位置,洁白里衣微微敞开,方才一番挣扎厮磨,叫她发髻珠钗也乱了几分,唇上口脂更是吃得干净凌乱,却是半点不减她唇瓣的灼艳朱色。
那张娇美如玉的小脸酡红未褪,泪盈于睫,从前她这般或许叫人觉得可怜,可现下早已不再青涩稚嫩的眉眼作出这副楚楚落泪姿态,可怜之中又多了几分撩拨勾人的味道。
到底是成了婚的妇人。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而后又如疯狂蔓延的杂草般,叫他不可自控地去想她躺在楚明诚身下承欢的姿态。
可也是这副娇媚不自知的模样?
他精心呵护,盼着长大的小玫瑰,那样珍视以待,不舍唐突冒犯,转眼却折于他人手,绽放于旁人身下……
李妩被他越发幽暗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寒,生怕他又欺上身来,愈发剧烈挣扎:“你再不放开,我真就喊了,大不了谁都别想好了。”
这次,裴青玄并未再束缚她,反而松了手。
李妩都愣了,诧异地看向面前之人,他愿意放过她了?
迎着她惊疑探究的目光,裴青玄扯了下薄唇,往后退了两步,慢条斯理地理着袍袖,面上神情也恢复一片清冷淡漠。
看来他也怕闹出大动静。
李妩暗松口气,却不敢懈怠,趁着他没反悔,赶紧转身去开门。
就在她即将拉开门的一霎,身后传来男人平静无波的嗓音:“日后不许再让他碰,否则朕宰了他。”
李妩本欲连忙逃离的脚步蓦得顿住,到底没忍住心底升起的强烈荒谬感,回头驳问:“凭什么?”
凭什么不让楚明诚碰她?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欢/好敦伦与他有何干系!
裴青玄回望她,语气淡淡:“凭朕是皇帝,弄死一个臣子易如反掌。”
李妩一噎,而后只觉齿冷。
疯子,她在心里骂道。
似是听到她的心声,裴青玄微微一笑:“阿妩不信,尽可试试。”
李妩再不愿看着这张虚伪可怖的笑颜,回过头,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疯了,真的是疯了。
他再不是从前那个玄哥哥,再也不是了。
诸般思绪在脑中纷乱闪动,她低着头,脚步不停地往楼下跑,这一刻,她只想逃离。
离身后那个疯子越远越好。
直跑到一楼转角,身后传来一道急急地唤声:“李娘子,欸,李娘子,您等等——”
李妩心下一跳,以为裴青玄又要把她抓回去,脚步愈急。
忽的“唰”地两声,不知从何处跳出两道黑色的影子,一左一右拦在她的身前。
不单是李妩,就连楼梯口其他客人都吓了一跳,想要多瞧,但看着那俩暗影手中的泠泠刀剑,连忙别开眼睛,远远躲开。
李妩也白了脸色,往后退了一步,再转过头,只见一袭青灰色长袍的太监总管刘进忠抱着她的织锦斗篷和帷帽赶来。
“哎哟,李娘子您脚程可真快,老奴一把老骨头险些没跟上。”刘进忠跑得有些喘,面对年轻妇人清冷的打量,他任端着一副笑脸,将怀中衣帽毕恭毕敬递上:“外头天寒地冻的,斗篷可别落下,冻坏了您的千金玉体可就不好了。”
迟疑片刻,李妩还是接过自己的斗篷与帷帽,低低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