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传来马儿脚踏声,众人往院外看去,只见外头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
弄影在前头驾马,勒紧了缰绳,马儿发出不耐的响鼻。
谢瑾掀开马车,面无表情的回头命令道“上车。”
众人神色皆是一惊,云谣只道∶“你们别担心,王爷寻到我,只是因为小世子生了病……”
话未说完便被昭昭抢了先打断了。
昭昭再过不久就要生产,如今更能体会母亲的心,听到云谣说是小世子生病,一时急道∶“怎么会好端端的病了王府的人都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甚至忘记了谢瑾还在场,她这番话若是放在过去,算是大不敬,至少十仗板子起步,云谣可没忘记,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高声道“瞎说什么,王府什么派头,定是好好照顾,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而后又小声说“小事而已,过几天便回来了,莫怕。”
“姐姐……”昭昭、青青皆是一副担心紧张的模样,拉着云谣的手不肯松开,谢瑾已经上了马车,马儿鼻子喷着气,弄影面无表情催促∶“请姑娘上车。”
“我得走了,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剥开几人的手,大义凛然的自行上了马车,活像条自己主动破腹去鳞再跳进锅里自己炖自己的鱼儿。
怪不得她如今急迫,怕再慢一步,昭昭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谢瑾这一句不生气不代表下一句不生气,人好歹一王爷,万一怒了,问责昭昭她们就不好了。
车厢内,谢瑾闭着眼睛,手指规律的敲打着,发出"叩叩"的声音,没来由的压迫感十足。
车厢逼仄,没有上下之分,两人之间距离之近,半臂就能触到。
如今她已不是谢瑾的侍妾,自然得和他保持距离,挺直了腰杆,靠在近门的栏杆上,尽量不占太多的地方。
马车缓缓驶动,一路上都算平缓,晕要渐渐的睡了过去,正打盹,忽然马儿嘶鸣了声,马车暂停的后坐力来的猝不及防,叫她一头扎进了谢瑾的怀里,下巴磕到,疼的她瞬间清醒。
“哎,”她揉着下巴,抬起头来,对上谢瑾骤然睁开的双眼。
一时有些尴尬,“小的不是故意的,是马车颠簸。”说完便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车门处,死死的抓着栏杆,她决定就这么睁着眼睛到京城,以免再出洋相。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到了宁王府,李嬷嬷打着灯笼出来接人,看到云谣吃了一惊,“云姑娘”
“是我,嬷嬷好久不见,你身体好吗?”
“好,这些年在王府吃好喝好,怎会不好,倒是姑娘这些年过得如何”
李嬷嬷打量着云谣一身荆钗布服,满眼心疼,是银钱花完了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我也过得很好,在嬷嬷的家乡卖馄饨,自食其力,吃饱穿暖。”
“姑娘去了云贵”
“嗯呐。”
还想再说什么,让谢瑾捉着手强行拽进了王府,只好和李嬷嬷匆忙道∶“具体改天再细说,我这次回来,是办要事。”
声音逐渐微弱,直到连尾音都消失在风中,李嬷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谢瑾几乎是将她丢进云湘院,云谣匍匐趴在旧时的床塌上,呲牙咧嘴。
还没缓过来,人就被翻了过去,正对上谢瑾晦暗不明的神情,拿膝盖顶着她,呼吸近在咫尺,气氛暖昧的不正常。
那漂亮精致的脸蛋近在咫尺,马尾尖垂下落在胸前的肌肤上,挠着她痒的……
云谣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任由手肘被拉过头顶,紧接着手指一疼,谢瑾完成了取血,面无表情的放开了她。
语气冷淡道“以后每日午时会有丫鬟来取血做药引。”
"哦哦……"云谣乖觉的应了两声,谢谨径直离去没有一丝犹豫,再次回到云湘馆,过去三年光景,她原以为这处院子没人居住早已落满灰尘,却不想陈设同过去一样。
不仅桌上干干净净,就连塌上的被褥也是整整齐齐,哪里像空置了三年的模样?
顾看了一圈,舟车劳顿神经紧绷好几日未曾好好睡一觉的云谣,倒头往塌上扑去,被子香软软的,摸起来就觉得好睡。
屋内放着冰鉴,因此就算就七八月的酷暑,房内也是凉快。
正准备睡下,瞥见枕头边放置着一个熟悉的丑兔子————大小眼、长短耳,正是三年前谢瑾前往西宁前塞给她的“礼物”。
“好丑……”感觉被丑兔子盯着会做噩梦,毫不犹豫的将丑兔子塞进床底,安心的阖上眼。
醒来的时候便有侍女给她送饭,她也懒得出门,在云湘馆吃了睡,睡醒了取血,日子过的飞快。
转眼半月过去,这半月谢瑾不曾有一天来找过她,正如他所说,之所以去云贵寻她,还不是因为谢桑中了毒需要她的血做药引,不然的话,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她。
可云谣并不知道的是,这半月在她睡着时,谢瑾时不时出现在她床榻前,沉着脸,带着气,“竟不会来找本王吗”
低语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可谢瑾啊,谢瑾,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离本王远些,本王带你回来都是为了给桑儿解毒,如非必要不准出现在本王面前。”这一句话可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又有什么抱怨的?
床榻上的云谣睡觉不安分,翻身踢掉了被子,宽大的寝衣松散散的挂在身上,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照了进来,美人无知无觉的露出一寸香肩,洁白在夏夜的月色下一览无遗。
谢瑾气恼的将丝被盖回云谣身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