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阮萤无奈一笑,“抱歉,我的错。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是真熬不住,要不要休息两天?”
“什么你的错,要不是……”话说一半,谭雪儿停住,生硬地转开话题,“我不休息,我要盯紧他们,免得他们觊觎你的位置。”
阮萤失笑,“好,那就再坚持一下。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谭雪儿:“我要吃大餐。”
“没问题。”阮萤和她闲聊了会,把话题拉回至正事上,“晚上推送的歌曲,是谁选的?”
“……”谭雪儿张望看了一圈,确保办公室没人在后才捂着嘴说,“还能是谁,就千凝姐呀,她最近喜欢那个歌手的歌。”
谭雪儿口中的千凝姐,是早阮萤一年进公司的同事。她和阮萤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闻声,阮萤头疼,“她不知道你们今天的主题内容是亲情?”
谭雪儿:“她坚持要推这首爱情歌,我们根本拦不住。”
阮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沉默片刻,无奈道:“行,我知道了。我晚点重新听一遍广播,找找问题。”
今晚电台的收听率下降不少,刚刚谭雪儿也说听众反馈的评论不太好。所以阮萤需要多听几遍广播,找出收听率下降的原因,然后进行改善。
挂了电话,阮萤趴在栏杆吹了会风,准备回护士站。扶着栏杆往前走了几步,她有点不敢往前走了。她的“盲人杖”忘了拿,这会于惜玉没过来,也不好在深夜大喊。
站在原地思考几秒,阮萤凭借记忆试探性地往前伸手触碰,迈出步伐。
手伸出去刹那,阮萤摸到的不是冰冷的安全门,而是柔软的衣服料子。
同一时间,她耳朵里钻进清晰的脚步声。
“于护士?”阮萤犹疑,“是你吗?”
“……”
陆遇安刚从电梯走出,一眼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清瘦孑然身影。
她站在夜色下,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稍显明显。
阮萤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回答。
她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将自己伸出的手缩回。忽地,一道挟裹着风声的清沉柔和的,带着丝丝沙哑磁性的声音直冲她耳底。声音挟裹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让风声多了丝温度。
“你是哪间房病人?”他问。
阮萤呆住,耳朵微动,大脑仿佛停止转动。
这个声音,是男人的,是好听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面前的人再次开口,“我是陆遇安,住院部医师。”
简简单单的一句自我介绍,没有任何形容词的修饰,甚至有些干巴巴。却让阮萤在顷刻间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周身的温度,在逐渐回升。她仿若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房间,而非冰冰冷冷的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难闻,阮萤从住进医院的第一天起就闻不习惯,觉得难受。可此刻,她却觉得鼻间那股消毒水味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在鼻腔萦绕的,是喜欢的清甜花香。
更重要的是,这道声音让她觉得熟悉。
熟悉到能抚平她内心的慌乱不安。恍惚间,她听见自己轰然跳动的心跳声。
阮萤一直都知道,有些人的声音自带治愈功能。但这么多年,她也就偶然间听到过一次。
今夜,是第二次。第二次有声音,让她一听到,脑海里便有美好世界。
阮萤怔神半晌,嘴唇翕动,“你……陆医生?”
“是我。”陆遇安垂睫,借着廊道的光将视线落在她白皙手腕的住院手环上,隐约能看到上头写的稍显潦草的几个字,“毕医生的病人?”
阮萤:“嗯。”
陆遇安往里看了眼,没看到人。他微蹙了下眉头,“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我出来打电话。”
陆遇安点点头,声线清冽,“现在打完了?”
阮萤再次被他的声音击中,精神变得亢奋,“打完了。”
陆遇安又问了她一个问题,谁把她带出来的。
阮萤实话实说,“我拜托于护士带我过来的。”
在医生面前,即便是自诩成熟的阮萤,都觉得自己像刚踏进校园想好好表现的学生。
老师问什么,她答什么。
看她为于惜玉说话的紧张模样,陆遇安笑了下,口吻温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把你带回病房?”
“我电话时间有点长,她应该是去忙了。”阮萤按捺住自己想揉耳朵的冲动,冷静的看向他,“陆医生你可以帮我拿一下盲人杖吗?”
盲人杖是住院部提供的,方便眼睛暂时看不见的病人使用。
陆遇安:“在哪?”
阮萤:“应该在护士站。”
她记得自己走出房间时拿了出来。
陆遇安抬脚往里走。
人走远,阮萤轻轻呼出一口绷了许久的气,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她回忆着刚刚陆遇安说话的声线,试图想抓住点什么。
还没来得及,陆遇安便回来了。
“护士站其它人在休息。”他没因为这点小事把值班同事吵醒,把盲人杖递给阮萤,陆遇安问,“能自己回去吗?”
阮萤本想说可以,可话到嘴边说出时,变成了,“可能有点儿困难。”
她缓慢地抬起脑袋,“陆医生,能麻烦你给我带带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