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自高处落下,切割成碎片的光影清清浅浅地落在男人的侧脸上。
薄彧晦涩的眸光直直撞上顾栖池促狭的笑意。
气氛在一时间沉默。
顾栖池的双手交叠,十指白皙纤细,骨节分明,随意搭在一起,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薄彧的眉眼比一般人都要深邃,沉沉望着你的时候,会造成一种极强的如野兽一般的压迫感。再加上脸上直线条偏多,鼻背线条干脆利落,下颌精致,其实很像小说里不苟言笑、心狠手辣的反派人物。
可顾栖池很喜欢这样的脸,因为很性感。
在等着薄彧回答的时间里,青年不自觉神游天外,无端又回忆起了那晚的一些细节。
他的黑发被汗浸湿,却被薄彧抓着,强迫地抬起。
当时两人也像方才一般眸光相撞。
薄彧的汗自额头滑落到鼻尖,然后在他腰上溅出一朵很小的水花。
顾栖池自己就是大美人,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眼光挑剔的要命。不说是眼高于顶,却也实在没几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
薄彧是为数不多的一个,顾栖池漫无目的地想,薄总其实很适合去拍电影。
大银幕对演员的要求最为严格,他会无限放大一个人脸部的缺陷,毫无遮掩。
可对于真正适合大银幕的人来说,它只是一个展示你的舞台,这样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将会成为他最锐利的武器,将他的优点、他的魅力一点一点烙印在观众的内心深处。
再也无法抹去。
“不需要。”
顾栖池神游天外的时候,薄彧冷不丁的出声,打断了他的一切思绪。
既然薄总说不需要,那就要给他留点面子,顾栖池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摊开手,神情真挚。
顾栖池:“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抬眼扫了眼灯火阑珊的窗外,意思很明显:到点了,你说了要送我回家,我得回家了。
今天阿瓷不在家,倒也省了喂她猫粮给她做饭的麻烦。
薄彧艰涩地闭了下眼,复而睁开说:“我送你。”
顾栖池满意地点头。
依旧是那条昏黄的小巷,依旧是上次那辆迈巴赫,车里坐的也依旧是顾栖池与薄彧。
只是今夜没有下雨,大美人吃饱喝足,无需担心淋雨和胃病。
其实薄彧到海边来找他之前,顾栖池喝了几罐啤酒,不多不少,恰好五罐,还混了一杯鸡尾酒。
是他能保持清晰理智的及格线。
或许是今晚的饭菜过于香甜,亦或许是薄彧的反应很有意思。
顾栖池的酒劲后知后觉地犯了上来,有些上头,微弱的酒精蚕食着理智。
他身形清瘦,又穿了件领口宽大的T恤,微微向前倾,靠近薄彧,锁骨处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窝,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薄彧的眼下,有种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质感。
薄彧不自觉垂下眼帘,想要看到更多。
顾栖池又靠近了几分,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水光潋滟一片,人畜无害的样子。
其实他很小,才22岁而已,本应该生机勃勃的年纪却总是心事重重,如同心如槁木的垂垂老者,了无生气。
薄彧僵着身子没敢动,他摸不清顾栖池到底想干什么。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头,顾栖池贴了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兴奋地开口:“薄彧,你的喉结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薄彧微微后退了几分,侧着身子,喉结因为青年的话上下滚动,不自然地吭了声。
“嗯。”
也算是一个小的胎记,薄彧从出生便有。只是平时没人敢凑他这么近,也没那么多人敢打量。
他在薄家疯的厉害,手段狠辣,不知报复回去多少想害他的人。宅子里平日都是一片死寂,仆人默不作声,眼皮子都不敢掀一下。公司里更是静默无声,但凡听到他来巡视的消息,所有职工如丧考妣,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下。
因此,顾栖池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喉结上有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