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不由得心尖一颤,错过宝扇的视线,心中暗自嗤笑道:她又不是外头那些贪花好色的男子,宝扇这如斯媚眼,含情脉脉,又是抛给谁看。瞧那张不该生在她身上的皮子,若是这房中当真有了一男子在此,恨不得早早就将宝扇揽入怀中,心肝宝贝地好生疼爱一番了吧。
“花晴姐姐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花晴正盛鸡汤的手,闻言微微一顿,想起这小灶银钱的来源,不免心中微动。她悄悄瞥向宝扇,只见她双眸清澈,毫无恶意的样子。花晴暗暗不屑:果真是个蠢笨至极的人,自己顶了她的位置,也是凭借着贴身婢子,能日日在身旁靠近的机会,才能进献良策,得了这许多好处。
如此想着,花晴再看着宝扇的如花娇颜,心中的涩意便去了几分。长的貌美又如何,不是生了个愚笨的脑袋,只能整日待在这小小的屋子内,服用着苦涩的黄汤,哪能像她一样,还能用上芦花鸡汤。
“没什么好事,只不过是心中高兴罢了。”
花晴轻巧避开“好事”二字,她自然不会告诉宝扇,她是因为替邓姑娘找到了抄写经书的人,邓姑娘一时高兴,她才能有这碗滋补的鸡汤喝。
宝扇低垂着眉眼,眼中盈满了难过,让人恨不得以身替之,为她除去那些愁绪烦恼。
“这几日黄汤入腹,每日口中都是一股晦涩苦味,饮的多了,便觉得这世间只有苦涩这一种味道,竟然忘却了酸甜辛辣,其余滋味。花晴姐姐不知,大夫说这热症,忌口最为紧要,便再三嘱咐我,不让我沾染了辛辣腻口的食物,不然这病症便会一拖再拖,不知道何时才能好了。我平时虽然对膳食并不热衷,只是……”
两抹酡颜绯色漫上宝扇脸颊,带出了她心中的羞色来,她放轻了声音,也许是过于懵懂无知,连锦绣都看出花晴的不怀好意,她却因为两人同居一室,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真切情意。
“……只是舍了那些膳食,才知道辛甜苦鲜,各有各的滋味。我今日难以忍耐苦涩黄汤,方才竟然想要些平日里的膳食来用。还好花晴姐姐你及时来了,一闻这鲜香汤味,我就觉得腹内充盈,再不想用什么膳食了。仔细想来,若是待病症好了,到时想用些什么都能随心所欲,何必在这一时心急呢。”
花晴听宝扇这番感激的话语,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她哪里想到自己去要了芦花鸡汤,反而阻拦了宝扇的口舌之欲,让她能早日治好病症。方才她还在暗自得意,自己独自享用佳肴,而宝扇只能可怜兮兮地用那碗黄汤。哪曾想,竟然是因为她今日之举,帮助了宝扇。
花晴自然是不想宝扇病症早好,这几日她待在邓姑娘身边,明明多次讲过,宝扇身体有恙,恐怕会带了病气,所以才不来邓姑娘身旁伺候。可邓姑娘还是会偶尔提起,得了诸多赏赐的花晴,自然认为待在邓姑娘身边是一件美差,到她手中的东西,哪里能交还回去。她自然是要牢牢地占据邓姑娘身侧的位子,不给宝扇回去的机会。
鸡汤犹自冒着丝丝热气,几碗清水熬煮许久,才得到这样一碗滋补美味的汤来。这鸡汤的花费,甚至抵上了花晴最爱惜的一只银钗。
但两相权衡之下,花晴忍耐住心中疼痛,将鸡汤端至宝扇面前。
“宝扇妹妹,那些读书人都讲,堵不如疏。你若是想喝鸡汤,便一下子喝个痛快,待解决了腹中难过后,再想其他事。这鸡汤便送于你了,你这样弱的身子,可要好好补养一番。”
宝扇双眸微闪,似有犹豫:“可是,大夫所言,油腻之物,不要入口。”
花晴亲手将鸡汤盛入一只小碗中,连带从厨房里要来的其余小菜,都放在了宝扇面前。她半哄半劝,连哄邓姑娘都只用了五分力气,在劝宝扇用膳时,却打起了十分精神,终于劝得宝扇松了口。只是宝扇胃口着实小,只用了一碗芦花鸡汤,几口小菜,和两只虾肉小包子。
看着仿佛未曾动过的饭菜,花晴心中轻叹:怎么用的这样少,得多吃点才成。
只是无论她再如何相劝,宝扇都不松口,花晴只能作罢,心中安慰自己——反正她也犯了忌口,吃多吃少也没什么差别。
剩下的饭菜还带着温热,花晴便趁着热气用了。宝扇坐在旁边,柔声和花晴聊着闲话。
花晴只当她是个好糊弄的,索性询问的也是些小事,不必费心遮掩,便尽数回答了。
和邓姑娘一道从宫中出来,花晴所知晓的事情,可比邓姑娘多上许多。尤其是关于宇文玄的事,王府之中甚少知道的种种,在皇宫之中却是多有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