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处的铃兰花,被风吹散了花瓣,尽数飘落到屋内。宝扇垂下眼睑,纤细秾长的眼睫在瓷白的肌肤处投下一片阴影,她试图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免得乌黎注意到她,甚至肆意欺凌于她。
这些生来卑贱的奴隶,向来是不讲什么规矩的,若是将他们放出囚笼,再惹怒了他们,后果难以想象。宝扇是董一啸的女儿,是驯养乌黎的看守人至亲。乌黎若是因为董一啸,想要对宝扇做些什么,以发泄怒火,也是可能的。
屋门突然被推开,段长风的脸上,仍旧带着醉酒后的绯红。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宝扇,以及站在旁边,神色幽深的乌黎,段长风胸膛中传来猛烈的跳动声。段长风不作犹豫,朝着乌黎身上最重的伤口袭去。乌黎本就满身伤痕,自然敌不过身体康健的段长风,片刻后便跌倒在地面,昏厥过去。
跌倒时,乌黎顺手抓住身旁的支撑物。木桶被掀翻,清水泼洒了乌黎满身。段长风并不理会倒在地上的乌黎,他大步走到宝扇身边,急切询问道:“可受了惊吓?”
宝扇轻呼道:“莫要过来。”
闻声,段长风停下脚步,眉眼黯淡,想来是不清楚宝扇为何拒绝他的靠近。
软榻上的宝扇,将身上的锦被裹紧了些,弱弱地开口道:“我并非是不想见到长风哥哥,而是——”
宝扇轻咬贝齿,水眸微颤,声音细弱如蚊哼:“而是刚刚沐浴,并未更衣……”
段长风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慌张地转过身去,支支吾吾道:“原,原来如此。”
宝扇并非嫌弃他,这样便好。
瞥见浑身的乌黎,段长风像是想到什么,浓眉中有山峰拢起,他出声询问道:“可是这奴隶轻薄于你?”
“未曾。”
宝扇柔声回答,但声音中的颤意,分明表示,即使乌黎没有对宝扇做出孟浪之举,也绝对逾矩行事了。只看屋中种种,沐浴的木桶,凌乱的软榻……如此情状下,乌黎贸然闯入,还能做出什么正人君子的举动来。
段长风心中愧疚越发深了,话语中带着艰涩:“此事怪我,若是我未曾失神,便不会将奴隶放置在你的屋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