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山离家,已经有一月有余。
沈刘氏每日都会往沈云山屋子里泼洒清水,再打开窗扉,散散浊气,
为了贴补家用,沈刘氏不仅要将田地里的活计收拾妥当,好保证家里人有足够的口粮。除此之外,沈刘氏还会去镇上的绣坊找些绣活做。沈刘氏虽然不清楚,沈云山要如何才能做上大官,却从旁人的口中听说,除了在洛郡科举,还要进京,其中翘楚者,甚至要觐见圣上。在沈刘氏心中,依照沈云山的才智,自然是要进京的,到时一身发白衣袍,总会让人瞧不起的。
进京赶考花费甚多,沈刘氏已经积攒了一些银钱,但她不知道京城是如何花用,总想着,多备着些才不会出差错。
绣活中,最多的是绣制手帕和香囊。花样简单,绣好了也是给镇上的平民百姓,或者富贵人家的丫鬟使。沈刘氏裁着一匹藕粉布帛,口中说道:“富贵人家的小姐,连擦脸的巾子,都是用的丝绸,软乎乎地贴在脸上,这般粗陋的布料,怕是会伤了那些太太小姐的脸蛋!”
宝扇会些女红,但却并不擅长。因此,宝扇便按照绣样,将线边描好。她素手抚着绣绷,姿态婉静,手持针线,模样端的认真。听到沈刘氏的话语,宝扇柔柔地抬起头,说道:“日后云山表哥有了出息,姑姑也成了贵太太。”
沈刘氏唇角微弯,面容上尽是笑意。
“自然。到时,莫说什么镇上的太太小姐,就是京城的世家贵女,也能够见得。”
沈刘氏心想,等沈云山高中之后,再聘一门家室高的妻子,他们便能彻底摆脱这些清苦贫寒的日子。
这批手帕缝制好后,沈刘氏便带着宝扇去镇上,将帕子给绣坊送去。
绣坊的胡绣娘,与沈刘氏是老相识,自然知道沈刘氏绣功不错,缝制的帕子香囊,从未有过差错。因此,这胡绣娘只轻轻扫了一眼送来的帕子,便朝着沈刘氏说道:“成了,来随我算工钱。”
伙计啪嗒啪嗒打着算盘。
胡绣娘语气熟稔地问道:“云山几时走的?”
“约莫有一月了。”
胡绣娘扬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扇风,语气里半是酸涩,半是羡慕:“你倒是好福气,我嫂子的外甥,也在洛郡。听闻湘江书院,即使是捧着金子,也不一定能进得。只有云山这般的好郎君,才让湘江书院免了一半的束脩。日后,云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花衣锦还乡,你便成了贵人的亲娘,恐是再也瞧不上我们这小小的绣坊了。”
提及沈云山,沈刘氏面上带着骄矜:“云山还得喊你一声婶子,哪来的瞧不上。”
胡绣娘心底的酸涩渐渐褪去,帕子共七十八文铜板,胡绣娘便直接添了两枚,凑了个整数,给了八十文。
瞧着宝扇身姿纤细,又生的肌肤白皙,容貌柔美,胡绣娘心中微动:“你怎么如此好运气,亲儿子云山是个有出息的,连侄女都养的如此水灵,瞧那模样,才站在我绣坊里不到片刻,便引来了多少客人。”
沈刘氏看向宝扇,嘴里轻声道:“宝扇也是个乖巧的。”
胡绣娘接着说道:“小姑娘生的这般美貌,可曾想过许配人家?”
“还不曾。”
胡绣娘眉眼微动,便与沈刘氏说好,若是看到合适的郎君,便让沈刘氏带着宝扇过来相看。
沈刘氏带着宝扇离开,途径一处热闹的摊位。宝扇美眸微动,便轻扯着沈刘氏的衣袖,轻声道:“姑姑,那好像是李姑娘。”
沈刘氏转身看去,便见李冬然一身利落装扮,忙碌的如火如荼,看样子,她那卖吃食的小摊,倒是招揽了不少客人。难怪村头李家,个个是红光满面。只是这摊位虽然热闹,却只有李冬然一人,若有其他李家人在旁边帮忙,也不会如此忙碌。
沈刘氏问道:“你想吃?”
宝扇轻轻摇首:“我不爱吃甜。”
沈家三人,皆不爱吃甜食。
既然如此,沈刘氏便不再停留,带着宝扇离开。
李冬然看到了沈刘氏和宝扇的身影,但因为面前客人的催促,只得先将吃食递给他们。待李冬然转过身来,哪里还有沈刘氏和宝扇的影子。
今日的收获颇丰。回家之前,李冬然取出一把铜板,埋到自家墙角处。李冬然深知,若是自己不藏些银钱,怕是日后出嫁独自过活,她便要身无分文了。更何况,这些吃食,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辛苦。
回到李家,李母伸手接过钱袋子,并没有查看。毕竟李冬然是个老实性子,李母也不会揣测她会干出偷藏铜板的事情。
胡绣娘遇到了一个大活计,镇上富商儿子娶妻,对方要来了京城的时兴样式,要富商原模原样地做出来。对方给的工钱足够,但胡绣娘却愁容满面,毕竟这时间赶的太紧,哪个绣娘都不肯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