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茂打开木匣,便见到一只多籽石榴玉簪,通体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末端雕着半开的石榴,其下缀着饱满石榴籽形状的玉石,手掌轻轻摇动,便发出叮咚作响的声音。
魏茂虽然不懂女儿家的首饰,但也知道这等玉簪,定然是极其精巧的。魏茂将玉簪收好,放在宝扇面前。
宝扇雪白的柔荑微动,她刚绾好了发髻,见魏茂走进来,声音怯怯:“莫不是我动作太慢,夫君特来催促?”
魏茂摇头。
宝扇看向放置在自己面前的木匣子,手指微动,便将那匣子轻巧打开。见到玉簪,她眼眸顿时浮现出晶莹的光芒,宛如幽深寂静的湖泊,有波澜轻轻荡漾。
“好漂亮的簪子!”
宝扇将多籽石榴玉簪捧在手中,摸着上面温润的触感,抬起一双美眸问道:“是夫君买来的吗?”
宝扇扬起手,将多籽石榴玉簪插在鸦色鬓发间,轻薄的雪青色衣衫,随着她的动作,顺着藕白的玉臂滑落,细腻的肌肤晃人眼睛。
魏茂沉声道:“不是。是指挥使大人送来的贺礼。”
宝扇黛眉微动,锦衣卫指挥使?她倒是听魏茂提及过几次,即使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魏茂,也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颇为钦佩。但宝扇虽然嫁给魏茂为妻,却从未和其他的锦衣卫见过面,自然也没有见到过号令众多锦衣卫的陆渊回。他该是怎么一个人,才能让无数冷心冷情的人,听从他的指挥,做当今圣上最锋利的一柄刀。
宝扇偏头看向魏茂,鬓发间斜插的那只多籽石榴玉簪,也随之摆动。粉白的石榴籽彼此碰撞,发出极其悦耳的声音。
“指挥使大人也来了吗,他坐在何处?”
魏茂声音沉闷:“他有急事在身,今日未来。”
宝扇便不再多问。
百膳居的膳食虽然好,但诸位锦衣卫,更想要见到的,是魏茂的妻子。但他们皆不是喜欢吵闹的性子,宝扇不现身,锦衣卫们便安安静静地等候,只是黑黢黢的眼睛,时不时望向屋门的方向。
魏茂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一袭雪青色衣裙的女子,瞧不见面容如何,只看得见那弱柳扶风的身子,纤细的一只手掌就可以握住的腰肢。
魏茂身形微错,便露出身后宝扇的真面容来。只见到云鬓花颜,黛色细眉下,是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唇瓣软,身子亦软。身穿雪青衣裙的宝扇,模样怯怯,眉眼中尽是娇弱姿态。
锦衣卫平时多做的是狠辣无情的事情,宛如极寒的冰,而宝扇却像是一泓暖融的泉水,极尽绵软。
宝扇和魏茂站在一处,倒好像是娇花和荆棘,虽然看着相差甚远,但却是彼此依偎着生长。
还未开口,宝扇便睁着水意朦胧的眼眸,看向魏茂。魏茂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知道自己如今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宝扇,让她不用紧张。但魏茂笨嘴拙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愣愣地看着宝扇的眼睛。
但只是望着魏茂的乌黑瞳孔,宝扇便仿佛受到了安抚,心中逐渐安定。她柔唇轻启,朝着众多锦衣卫们说道:“我是魏茂之妻,宝扇。”
清凌凌的声音落下,锦衣卫们沉默了片刻,而后便齐刷刷看向魏茂,手中还提着百膳居的酒。
他们心中有莫名的酸涩,都是双手沾染鲜血之人,怎么魏茂便能迎娶美妻,过上这般令人眼热的好日子。
可锦衣卫们说不出阴阳怪气的讽刺话语,便只能让魏茂饮酒,用魏茂醉醺醺的模样,来换得他们心中的一丝平衡。
宝扇身姿柔弱地站在旁边,美眸中满是慌张,怯生生地说道:“你们……不要这样……”
最靠近宝扇的锦衣卫,不敢伸手阻拦宝扇,便只能直愣愣地站在宝扇面前,说道:“我们不会伤害魏茂的。”
被人群簇拥的魏茂,也举起手臂,示意自己无事。
宝扇见状,仍旧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子。
陆渊回到了陆家,因为陆老爷的消息去的急切,他身上的飞鱼服还没换下,便急匆匆地赶来了。陆渊回双眸冷淡,声音平缓:“父亲在何处?”
传话的小厮支支吾吾了半天,陆渊回眉眼微冷,手掌刚放到腰间的绣春刀上。那小厮见状,连忙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