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伴着芒果淡淡的香甜,从打开的小门徐徐吹进来,带走了闷热,也带走了顾深意飘忽不定的思绪。
这两年她一直在F国,兼顾学业的同时要忙实习,每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再怎么忙,也不可能挤不出一点时间,之所以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就是因为当年那件荒唐的事……
那天是爷爷八十岁大寿,伯父说要大办。
平日冷清的顾家大宅热闹非凡,大哥顾慕白和伯父负责招待来往客人,顾深意和伯母守在爷爷身边。
艾青的越洋电话打过来时,顾深意愣了一下,附耳对爷爷说了声,又交代伯母照顾好爷爷,拿着手机,避开人群到了楼顶。
上次联系还是顾深意主动,原本是想给艾青打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要去F国留学的消息,可惜电话没有打通,只好改成邮件的形式发送过去。
想必艾青看到邮件了。
虽然已经过了一周。
爬楼爬得微微气喘,顾深意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吹着深秋微凉的晚风,轻声称呼对方:“阿青。”
“阿意。”艾青优雅的嗓音里明显透着喜悦,语速轻快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上周跟朋友去A国玩了,回来才看到你的邮件。你要来F国留学吗?那真是太好了!”
“嗯。”月光照亮了顾深意的面庞,漂亮沉静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意。她心情难得外露,尽管已经在邮件里交代清楚了一切,她还是想亲口告诉对方,“其实很早之前就在准备了,但我还是觉得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你比较好。”
艾青笑着说:“你啊,做事永远这么小心谨慎。阿意,恭喜你。”
顾深意弯了弯唇,说:“谢谢。”
她跟艾青分享了自己的好消息,没想到艾青也有好消息要告诉她:“阿意,我要结婚了!等你来了F国,我请你喝喜酒呀!”
“……”
所有的好心情,因为艾青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光是冷的,风是凉的,顾深意唇角不明显的笑意瞬间冻住,抿紧了唇,没有直接答应艾青。
“喂,阿意,听得到吗?”耳边是艾青着急的呼唤。
顾深意喉咙艰涩地吞咽着,张嘴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以爷爷过大寿还要去招待为由,草草结束了这通期待已久的越洋电话。
一切好像就此结束了,可她却没有立刻下楼。
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上面真的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缓慢,一下比一下沉,什么东西挤压着胸口,闷闷胀胀的,难受,又无处发泄。
唐吟误打误撞闯上来时,她确实很意外。
上次见面还是在四年前,沈大富换了大别墅,乔迁之喜,邀请亲朋好友去庆祝。这么大的喜事,作为沈大富唯一的女儿,唐吟却不在。顾深意到院子里透气时,也是误打误撞,在低矮的树丛下,发现了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的唐吟……
时间久远,顾深意记忆已经有些模糊,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是一眼认出了唐吟。
那张妖精般的脸,流转间仿佛在放电勾人的狐狸眼,要想认不出来其实也很难。
跟上次的狼狈比起来,今晚的唐吟耀眼发光。
唐吟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没有回答。
看着眼前这个肆意张扬,总是不受道德和规律约束随心所欲的女人,她突然有些羡慕。
心里的苦闷无处宣泄,她突然很想放纵一下。
顾深意抱来一箱酒,用眼神邀请唐吟陪她一起喝。唐吟似乎懂了她的意思,默不作声地举起酒瓶。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藏着各自的烦恼和忧愁坐在一起喝闷酒。
看得出来唐吟心情好像也不是很好,但顾深意没有问是什么原因。她也不需要告诉对方原因。这样挺好。
从小克制理智,就算是喝酒,顾深意也是浅尝即止,绝不允许自己喝醉,可是那天晚上她们喝了很多。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话居然那么多。她问唐吟有没有见过自己大哥,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口吻:“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大嫂?”
如果知道这句话会惹恼唐吟,她无论如何都会管好自己的嘴。
被吻住推倒时,顾深意心里大受震惊。
覆在她身上对她肆意妄为的女人,是爷爷看中的顾家孙媳人选,未来极有可能会是她大哥顾慕白的妻子……想到这里,顾深意卯足了劲想要把人推开。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一瓶酒下肚,她已是半醉半醒,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反抗不成,还被唐吟困住了手脚。
后来事情怎么演变成那样,顾深意已经记不清了,酒精上脑,她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记得朦胧月色下,唐吟如玉般剔透的皮肤,细腻滚烫的体温,还有不管不顾微微颤抖的嘴唇……
或许是酒精战胜了理智,也可能是早就抱了破罐破摔的心理,在唐吟野蛮地扯掉她衬衫扣子时,她放弃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