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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就像是小孩打翻牛奶的现场,乱七八糟。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哭,她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哭。周围比他们身材大一圈的教官老师们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这对母女,一边催促侦查学的老师赶快破解越智老师的密码。我看向教官们的办公桌,摆着各种颜色的资料袋。唯独越智教官的桌子空空如也。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直接走了?”
“家里还有我和小海啊……”
“没有他,我该怎么活下去?”
有人称社会失踪等于人生重启。很多人是受不了社会的压力而选择人间蒸发,如人际关系,如债务情况;也有部分人会因为离婚很麻烦,所以直接玩消失。得说,日本复杂的离婚程序让日本的离婚率保持在低水平。
不过有人若是觉得与我的关系过于窒息,想要玩消失的话,我选择放手,榨干对方的价值,且老死不相往来。这个时候应该选择找律师,看看能够从失踪者身上捞回多少钱。
我环视周围一圈,想要找个人和我进行冰冷的吐槽,结果我失败了。
浦田老师对我们三人的到来非常冷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指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方向说这两个人逼你快点从这个学校消失。然而,作为一个善良的未来警校生,我说道:“浦田老师,刚才你说,如果我赢了的话,我不参加你的任何课堂活动,你也会给我满分通过。”
我打算随便应付他就是了。
“当然,如果我赢了的话,在警校期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浦田老师眼瞳里面闪着炽热的光火。
我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你何德何能。
你又不给我钱。
我在办公室里面用视线找到鬼塚大叔,让他来处理这个无所谓的老师。不过一说明情况,鬼塚大叔就和浦田老师站在统一战线,让我加入这个寻人挑战上面。事实上,对他来说,没有损失。我找错合作对象。
我发现,他一点都不关心我。
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提醒降谷零说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两份甜品。”
不管其他人得失如何,我至少是赚的。
我往宿舍方向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降谷零犹豫了几步,开口说道:“榎本同学,你怎么看越智教官失踪的案子?如果找不到越智教官的话,他们的生活就会陷入困难。更何况,越智教官可能是遇到了危险。”
“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直接说。”我回头看向降谷零,“你不要因为自己还是学生的身份,就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你回去加入他们。”
我看向诸伏景光,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道:“你也是一样。你好奇的话,就去吧。”
诸伏景光好奇地问道:“你不关心这件事吗?”
“我们要相信警察的力量。你们现在过分关心反而显得你们对教官的不信任。”我侧了侧脑袋,说,“如果说你们相信他们,那么你们现在的心态是在八卦别人的苦事,想要看故事的结局吗?你们的动机很可疑。”
“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呢。”我朝着降谷零说道,“把甜点钱打到我卡上。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拜拜!”
“……”
和他们分开之后,我原本打算在宿舍一直待到下周一。
因为今天是周五,其实是第一个月的回家日。
下周开始,训练会变得开始紧密,看教学大纲上讲从下周开始每周都会有两次实际情境演练。我记得,我之前在翻FBI的书籍时,他们提过为了克服恐惧,随时保持冷静,他们会要求特工们对着离队友极近的假人开枪。我希望,我们有这样的课程,这样我可以假装失手,朝着我不喜欢的人开上几枪。
不过想到警校老师的烦人程度,我决定从警校进行战略性撤退。
越智教官失踪案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第一,调查时间不对。调查失踪案一直都是以越快越好为准则,拖到现在已经过了调查的黄金期。
第二,调查动机不对。按照大叔说的话,他们是因为人上门大哭才紧急地调动警校教官来调查,但事实上最先发现教官不见的,应该是警校。他们要是生怕他遭遇不测的话,也应该在失踪的时候就开始调查。最不该的是,等人哭上门才知道要做调查的事。
第三,调查情绪氛围不对。周三教官失踪,越智班由助教来指导。不仅教官老得,连助教的心情都很平稳,只有少数的人在讨论他不在的事情。
第四,浦田老师的挑战来得莫名其妙。作为一个工资平稳,没有副业的中年人,家中有妻儿老小,敢用自己的事业开玩笑,不是戏精附体,就是别有企图。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因素。
他们就是打算用失踪案引我回去重新参与调查工作。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就不再参与刑侦。他们以为我是因为有心理阴影,所以才拒绝推理,要对我进行系统性脱敏治疗了。
我一听他们要找我帮忙,就知道有问题。
我才不吃他们那一套。
现在,我开始觉得,因为钱的关系暂时服从大叔的事情会成为未来的枷锁,而我最好还是能够自己赚钱,实现财务自由。
我回家砸碎了我所有的陶瓷储蓄罐,发现里面只存了两百五十三日元,连炒股的本钱都没有。
我就知道我存不下钱。
每次钱到手,我就想立刻花完。我觉得我以后赚了钱,也是当月就用完了。一旦发生一些大的费用,每个月都会迎来生存危机。
我应该要开源节流。
抓起两百五十三日元,我在商业街M记买了一支圣代,把剩下的三日元当作捐款塞进了收银台的助学捐款箱里面。
坐在M记的吧台上,我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对着对面的房屋中介开始思考起来。结束完冰淇淋后,我走到对面街道,推开了店门。
中介是个大妈,吧啦吧啦可以说很多话。
我跟她说,我想把我的屋子租出去。
那是警察公寓,是配给在职警员的政府福利房,理论上属于不可售的单位房。而且,原本我也不能继续住下去了,但大叔帮我申请了权限,直到我找到工作之前,我都可以一直住下去。
我选择当警察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如果我当警察的话,这间屋子可以优先会留给我。
中介大妈听到我要出租的是警察公寓,很快就拒绝帮忙。当然,她说了一堆地理位置、房子质量等等劣势,只是为了回绝我。
我在她的店里用视线绕了一圈,遗憾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我又恋恋不舍地对中介大妈说:“真的没有可能吗?”
中介大妈十分无情地跟我说拜拜。
我叹了一口气,指着出现裂痕、且本来应该装有消防栓的墙壁,说道:“话说,你的店里安全设备并没有做到中介应该有的业务合格标准,营业经营许可证好像过期了一年。这算是无证无照营业。”
我拿出手机,笑得很单纯:“我去问问有没有相关部门想要来看一下?谢谢您的耐心接待。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