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秋听得呆怔,吃梅子烤鸭浑然顾不上形象,满嘴流油。
直到底下一群人接连离开,主仆两纷纷回神。
许林秀面前满桌狼藉,他失笑:“我发现在酒楼坐半日比在院子里读书作画有趣多了。”
冬秋方才还说别人大逆不道,此时他无比赞同公子:“江湖人真厉害,什么话都敢说。”
时辰不早,许林秀带冬秋下楼结账。
柜台处,掌柜指使小二和一名男子拉扯。走近细看,男人白色布衫,二十出头的年纪,斯文秀弱,像个读书人。
许林秀从三人攀扯的话中听出缘由,眼前布衫斯文男子的钱袋被偷了,当前没办法付账,请掌柜暂赊,从别处取钱返回归还。
掌柜不答应,一来二去的推搡对方不让走。
许林秀道:“掌柜,这位公子欠的账钱我替他付。”
闻声,掌柜转头,立刻眉开眼笑:“好,公子仗义。”
许林秀付了钱,布衫男子跟来,见许林秀真容,眼神惊艳,面色余下几分窘迫。
布衫男子道:“多谢公子,还望公子告之姓名,这份恩情我定归还。”
许林秀淡然:“钱倒不必还,小可姓许,名林秀。”
布衫男子微怔,他收神之际,那一袭素简翩然的背影已经坐上马车。
布衫男子若有所思;“他竟是许林秀。”
在绍城有温柔无双之称的许林秀,传言非假,名不虚传。
当真让人过目难忘啊,怪不得……
*
许林秀从湖畔酒楼回到都尉府,厅上吵吵闹闹。
两位夫人扬声:“时下什么世道啊,竟有人乱写那种诗发散,也不怕连累宗族遭罪。”
许林秀坐在神情冷凝的任青松身旁:“怎么了?”
二夫人道:“林秀呀,你有没有听到在城里忽然兴起的打油诗。”
许林秀:“什么打油诗。”
二夫人捂嘴:“我不敢念,反正都是大逆不道的话,说了要杀头的,今儿巡城兵可是抓了好些人。”
良久,徐林秀才弄清楚缘由。
原来不仅在绍城,乐州七郡四十四县都传开了一首打油诗。
诗词中的大意皆在指责燕京的那位当年不顾兄弟之情,对本该继承皇位的兄长见死不救,事后宣告兄长死亡的消息,自己坐准了燕京的位置。
更有人针对涑州及沽州受难、西帝不派兵压镇勾答人的事情做了文章。
打油诗私下流传,起初人心惶惶,然百姓们见过被驱逐在城外的涑州流民,眼见为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起来。
皇族内室的纷争自古以来就没断过,百姓乐于听。
任青松带许林秀回房,他叮嘱:“眼下城内乱了,林秀,你好好留在府内,这段日子别出门。”
许林秀:“嗯,青松,你准备怎么应对。”
任青松:“朝堂之间的争斗无论我们,还是天下人,都无法涉及,安心待着。”
哪怕就是把燕京那位下了,新的登位,只要不流血,百姓生活安宁,借打油诗只是小手段,若请名门大儒出面,消除异声也是短日之内的事情。
许林秀一忖:“和涑州出现的军队有关?”
任青松目光微沉,许林秀看着他;“我在酒楼时听到别人议论的。”
任青松摸了摸他的脸:“不用管,我会护好你们。”
许林秀浅笑:“有些困了,我们早点洗漱休息吧。”
一夜安然,许林秀早起,用过饭亲自送任青松出了都尉府大门。
天光灰蒙,许林秀见守卫都低头,便微仰起脸在任青松嘴角亲了亲。
“不要太辛苦,你好像瘦了些。”
任青松摸他的脸:“回屋吧。”
*
府内无事,许林秀自暇自逸,伏在书房的案台练字。
冬秋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吞咽嗓子:“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许林秀挑眉:“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冬秋皱起小脸:“公子,府外来了一位年轻公子,自称是大人的未婚夫婿。守卫本来想将人赶走,但来人传报名字后,守卫非但没赶人,老爷……老爷还把人请进府了,就在厅上坐着呢。”
许林秀笔尖一顿:“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