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自然是场面话,随口一说,却听得王妃像是得了激励,激动地道:“对!从前你父亲每年都能赢得魁首的金弓,自从他去了北境,萧家再也没人能赢来这荣耀。现在好了,为娘相信你一定能替萧家再赢回来。”
金弓?
萧沐最喜欢的是剑,其次是刀,弓.弩也涉猎,倒不是很擅长。
“只有弓吗?”他问。
殷离如实道:“魁首是金弓,当然还有其他名器,例如第二名是止水剑,还有飞鱼刀......”
听说有剑,萧沐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未等殷离说完便道:“我去。”
话头被打断,殷离一愣,正对上萧沐熠熠发光的眼。
那双乌黑的眼睛像是盛了月下的一池春水,闪耀着粼粼波光,他不由心脏一紧,喉间也有些发痒,匆忙别过眼去。
这病秧子看来是真手痒了,想借着打猎找人陪练吗?
那我也不是不能再陪你几回。
*
春猎当日,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猎场行进。
皇帝骑着汗血宝马,在艳红的旌旗下走在队伍最前列,身后跟着皇子及王公大臣等。
殷离身着一身暗红骑装,高马尾随风而扬,颇为飒爽英姿,吸引了不少拥趸的目光,人们交头接耳,啧啧称赞五公主不愧为当朝第一美人。
且这位美人与寻常女子不同,骑射蹴鞠无一不通,马球打得也漂亮,盛京内流传着不少五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的逸闻。
可人们不多时就看见其身旁并肩而行的一袭藏蓝缠枝纹锦袍的高冠男子,不由大感震惊。竟是萧王府世子。
人们惊奇不已,年前都快死了的病秧子,一个春天竟就活过来了?还能参加春猎!
冲喜还是果然有效的吧?
谁说五公主是灾星,分明是萧家的福星才对。
亦有大量视线投向一身骑装的殷离,五公主未出阁前就,这些看着他或爱慕或怜惜,还有人单纯地好奇。
“不是说五公主是被萧氏强娶的么?怎么我看他们夫妇二人并肩而行,倒不像有嫌隙般。”落在队列后方的官员议论着。
“按照五公主那般的性子,怎么可能屈服?但我看她瞧着萧沐的眼神,倒不像有怨的样子,反倒......”官员压低了声音,“有那么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胡说!”有五公主的拥趸立即驳斥,“一定是那萧沐用了手段,强逼五公主就范。萧贼寡廉鲜耻!”
听见这句,有人急急抬头看一眼前头的萧沐,随后压低声音道:“诸位大人慎言!”
众人这才悻悻噤声。
他们几个文官自是不知习武之人的听力有多好,哪怕隔着数丈开外,殷离还是顺着风声听了个大概,萧沐更是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俩人的脸色都有点复杂。
萧沐是无奈,他这强取豪夺的帽子是脱不掉了。
殷离的脸色更怪,含情脉脉?哪个蠢货说的?他扭头看去,却只能看见立即拉开了距离,佯装无事发生的官员们。
他皱了皱眉,不自觉地看一眼萧沐,又像是避嫌似地收回了视线,清了清嗓子道:“我天生含情眼。”看谁都一样,他在心头补了一句。
萧沐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疑惑看向殷离,“什么?”
殷离看着眼前人一脸懵懂的表情,心口莫名一堵。
心道算了,无关紧要的流言而已,他向来听得多了,这会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多久浩荡的队伍到达猎场,稍作休整后,皇帝开出了第一箭。
文官武将们呼啸着分散开来,搭弓射箭捕捉被放逐山林间的猎物。
殷离盯紧一只野兔,一面策马一面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开了弓。
嗖地一声箭矢离弦,眨眼之间,百丈开外的灰兔被生生钉在了一片岩石上。
殷离目光发亮,唇线微扬,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好箭法!”
听见这个声音,他面色一沉,正想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进,可那人已经策马到了他身侧,硬生生挤进他与萧沐之间,“古有养由基百步穿杨,孤看阿离巾帼不让须眉,比古之名将更胜一筹。”
殷离心头冷笑,面上不显,目不旁视地淡淡应了声,“皇兄过誉。”
殷嗣含笑打量着殷离,又回头瞥了一眼至今未开一箭,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萧沐,轻蔑一笑道:“不像有些人明明身子骨不成却要凑春猎的热闹,贻笑大方罢了。”
殷离越过太子看去,见萧沐正仰头望天,然后随手挑了张弓。
他轻笑一声,“春猎非比寻常,身为一国储君,皇兄还是在狩猎上多上点心,少管旁人嫌事,若是如往年一样又被我赢走金弓,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