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酸,瓜儿甜,梧桐树前正当眠。竹色绿,芰荷青,划船采菱甚尽兴。
夏吃菱角,冬吃橡栗,一大早,阮茵茵就被榕榕喂了一颗生菱角。
“我今天准备酿几坛梅子酒,过些日子拿给程三爷,看他中意不。”虽不再做酒女,但酿酒的手艺,榕榕不想丢弃。
阮茵茵点点头,“他不中意,咱们再改良一下,也可卖给其他酒坊。”
“好。”
姐妹二人用完早膳,就去各忙各的了。
傍晚,阮茵茵从大理寺出来,绕道去了一趟街市,打算买些小吃回府。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心里装着事,不慎被路人撞了一下肩,稳住脚步时,感觉腰间一轻,低头之时,发现钱袋被那人拽了去。
是小贼。
阮茵茵赶上去,待进了巷子,已见不到那小贼的身影。
按着以前在市井的经验,再追下去,恐有被小贼同伙围堵的风险,得不偿失,阮茵茵不打算在此逗留,心中生了退意。
本想着买些牛舌饼回去,这回可好。
可当她转身之际,眸光一滞。
不远处,贺斐之拎着钱袋站在那里,钱袋上绣着的垂枝榆图案,正是她的钱袋。
她看了看小贼消失的方向,复又看向钱袋,心想那贼人跑得倒是快,在她气喘吁吁追过来时,都绕了巷子一大圈了。
贺斐之发现,她的注意力完全在钱袋上,根本没有留意他。
手臂一扬,将钱袋扔向对面的女子,贺斐之转身向外走去,“跟上。”
走出一段距离,察觉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头,发现巷子空空,哪里有跟上来的身影……
怄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咬了咬腮,漠着脸走入人潮。
车夫和影卫不远不近地跟着,都不知主子怎么忽然有了闲逛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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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店内,阮茵茵拎着牛舌饼出来,原本打算直接回府,却在途中遇见了出宫为少帝寻摸美食的季昶。
宫膳太清淡,尚且调皮的少帝总想要吃些重口的,奈何太后不准,只能让季昶暗地里带回宫。
许久未见,季昶伸出右臂,拦住了想要溜走的女子,“没瞧见我?”
“好巧。”纵使被当面戳穿,阮茵茵还是佯装刚注意到他,笑起来腮边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既然遇见,又是晚膳时分,季昶提议去吃面,并补充道:“没你拒绝的份儿。”
堂堂都护府总指挥使、内府厂公,非要为难一个小女子?可阮茵茵不愿正面与他冲突,于是提起纸袋子,“每次都吃面,这次请你吃牛舌饼吧。”
“我想吃辣的。”
说罢,将为少帝寻摸的一袋袋街头小吃递给身后的侍卫,吩咐他们悄悄送去御书房,“若是被太后发现,提头来见吧。”
“……诺。”
侍卫们拎着口袋离去。
阮茵茵发现,他在说出“提头来见”时,面容淡淡然,不知是看淡生死,还是将别人的生死看得很淡。
季昶斜睨问:“不想吃面,那去吃川菜吧。”
“都行。”
“怎么,舍不得银子?”
还要她请客?阮茵茵暗自努努鼻子,皮笑肉不笑,道:“没,乐意之至。”
附近有家不错的川菜馆,坐落在人工开凿的支渠旁,这条支渠与城外用于农田灌溉的干渠相通,滋养了城中的草木。
夏日水边清凉,店家沿着河道前的石阑摆了一排半卷的棚子,可供食客在棚中用膳。
袖珍泥炉的编丝铁架上烤着麻辣牛肉粒,桌上摆有回锅藕片、辣炒冬粉、毛血旺和酸辣鱼汤,一进来,就能闻到浓浓的辣子香。
为了给客人解辣,店家还贴心地赠送了花生露。
“两位的菜齐了,有事摇铃,小的先去忙了。”
阮茵茵拿起木筷,闷头吃起来。
季昶拿着公筷炙烤牛肉粒,有种回到寻常烟火巷的感觉。
潺湲支渠对岸,乱花飞絮,孩童卧簟,比起冰冷不近人情的深宫,不知鲜活多少。
季昶侧头远望,再转眸时,发现阮茵茵喝了一碗花生露,“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