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恬恬不气,只问她到底答不答应嫁给范海林。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劝一劝大哥和老谢,你都是被坏人强迫的,你是在乎大哥和老谢的,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这话言不由衷,孟恬恬自己都不信,可这却是谢玉秀身陷绝境时的一株稻草。
她慌不择路地抓住了这根稻草,选择了妥协。
在前面的路口分开,胡伟民热情地挥了挥手:“小嫂子,事情办成之后我会给你送信过去的,等我好消息。”
“记得送去大院那边。”孟恬恬也跟他挥了挥手,转身的时候,却见范海林酸不溜丢的收回了视线,一脸的卑微和落寞。
孟恬恬只当没看见,挽着郑长荣的手,去码头那里拿走了黄花鱼,回海珍珠去了。
路上她又看了眼山包里的科学家们,还好,鬼打墙让所有试图出去的间谍都在绕着山包转圈圈,鱼腹藏书已经被挖出来了,科学家们拧成一股绳,正在努力自救。
他们找到了竹楼里的qiāng • zhīdàn • yào,暂时没有跟间谍爆发正面冲突,而是安排两个人占据了竹楼,假装只是守着失踪的友人的房子。
而山包里的间谍们,则聚在一起商量着到底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危机。
有人提议干脆把这群科学家放出去试试,看看他们会不会也鬼打墙,有人反对,要是科学家出了事,大佐不会放过他们的。
最终事情陷入了僵局,一群人只好等着。
“反正明天就是五天一次的物资补给时间了,到时候补给队上山,咱们就有救了。”
众人最后意见一致,准备等待救援,他们就不信了,下山的会鬼打墙,上山的总不至于也鬼打墙吧?
于是他们离那群科学家远远的,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枪,不敢大意。
孟恬恬松了口气,那就明天继续耍他们,今天她可以休息休息了。
船身快靠岸的时候,她又看了眼妈妈和老谢,发现这两人还是没和好,她逐渐习惯了妈妈在一辆车上,老谢在一辆车上的状态。
笑着伸了个懒腰:“今天又没去成市里,不过今天收获不小啊。”
郑长荣扶着她下船,回到小木屋那里时,发现院子里多了只哈巴狗,正满院子狂奔,屁颠屁颠的在追着什么。
嘭的一声,一块骨头从眼前飞过,哈巴狗再次扑了上去,叼住之后摇头摆尾地去了水井那边。
郑长荣跟进来一看,才发现是狗蛋儿在训狗,他乐了:“媳妇儿,你看,你收养的这只猫还会耍狗玩儿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
又肥又胖,养得还挺好。
孟恬恬看了眼,笑着应道:“挺好的啊,以后我们不在家,狗蛋儿自己也不孤单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范海林:“你不回你的大宿舍吗?”
“我……”范海林如梦初醒,他都没注意脚下的路,就这么稀里糊涂跟过来了。
现在被孟恬恬问了,他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尴尬:“我回去准备结婚的事,可我之前打的结婚申请是跟阮娇娇的,我……”
一想到自己还跟阮娇娇那个过了,范海林更是无地自容。
他简直不是个东西。
“算了,我先去问问政委,要是能撤回就撤回,要是不能,我重打一份,反正是假结婚,也不是那么重要。”范海林说着,落寞地离开了。
虽然鸠占鹊巢的人离开了,但他却从留下的记忆里知道了一件事情。
按着原著,他是要在小星星岛上出事的。
他的设定是这样的:为人正直,热心,但却有勇无谋,凭着一腔热血冲在了最前头,却踩中了陷阱,被炸晕过去,成为了俘虏。
但是海岛这边并不知情,在清理战场的时候,看到了他被炸飞的衣帽以及地上的残肢断躯,还以为他死了。
因此,他那个不远千里前来履行婚约的未婚妻,便成了一个望门寡。
岛上的人嘲笑她,挖苦她,甚至有人带头欺负她,羞辱她,这时郑长荣站了出来,在一次次的帮助和守护中,两人爱上了彼此,喜结连理。
三年后,他沦为俘虏的消息才传了回来,而那时候,人家两口子已经连大胖小子都抱上了。
后来郑长荣将他营救回来,他却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而憋着一口气,在又一次的军事行动中不听指挥,孤军深入,最终被炸成了齑粉,灰飞烟灭。
他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难受。
他能理解另外一个范海林为什么会那么疯狂了,毕竟谁不想活着呢。
可他不能接受另一个范海林踩着他人尸体上位的做法,这跟禽兽是没有区别的。
他不要做禽兽,他要做个正直的人。
既然有勇无谋,那就沉住气,努力让自己变得有勇有谋,而不是去害人啊!
想到这里,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跟甜甜的缘分尽了,可他还有一身的血债要偿还,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不然他到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的。
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很快就要改革开放了,他不准备留在军营了,他准备下海经商,赚钱养活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们。
他们的男人或被他设计害死了,或被他设计下放了,他必须弥补这一切,必须!
他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政委办公室的大门。
而这天下午,郑长荣跟自家媳妇回到小木屋里又重新捋了一遍所有的事情,他忽然做了个决定,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看着自家心事重重的小媳妇,道:“云南那边肯定是硬骨头,不好啃,必须让中央出手。甜甜,这事咱得上报,现在就上报,哪怕没有证据也要上报。”
“没有证据的话,上面会采信吗?”孟恬恬不是没想过上报直接申请支援,可她用什么身份上报,拿什么证据证明呢?
郑长荣却笑:“丈母娘可是为国家做出了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上头一定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所以才相信了她叛逃的指控。这时候只要有人喊冤,上头一定会高度重视,哪怕是假的,也会派人走一趟。”
“那……那走,咱们赶紧给首都那边打电话。”孟恬恬有些激动,真要是首都那边有人来帮忙就太好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放心云南那边。
郑长荣宽慰道:“这样,你有你大表哥的电话吗?咱们先跟他通个气,只要他信你,这事再由他出面亲自走动走动,咱们再打个电话伸冤,一定可以惊动首都那边,说不定还会派专案组下来。”
“不过这么一来,也会惊动间谍组织的吧?”孟恬恬担心,万一首都那边也有敌特分子呢?
郑长荣却道:“肯定有敌特分子,可越是这样,越是要请上头出面,不然就凭他们瞒了十几年滴水不漏的本事,只靠咱们几个是撼动不了他们的。等首都那边点头了,咱们就去找报社造势,先放出假消息,就说在云南发现了疑似核物理专家霍齐家的遗物,看看这群间谍会不会狗急先跳墙。”
“好,听你的。”孟恬恬虽然心里也没底,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全靠妈妈和老谢自己苦苦支撑,要破局,就不能瞻前顾后,不能前怕虎后怕狼。
而且,这个放出假消息的方法真的不错。
她真是被她家长荣哥哥有勇有谋的样子深深吸引住了,忍不住就献上了一个香香的亲吻。
这下可糟糕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腰虽然酸了,心里却是甜的。
夜幕降临,车队停在了昆明郊外三十公里处的一个山谷里。
“怎么不直接开进城去?”老孙不解地看着老谢。
老谢神色凝重地下了车,看着远处灰暗的夜色,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昆明越是心慌,总感觉直接过去会出事啊。”
“那要不,我先过去探探路?”老孙反正已经病退了,比较好找借口,就说是过来旅游散心养病的。
谢振华沉思了片刻,决定开个会商量一下再说。
这里跟着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一群人,有他的老部下,也有他的老班长,有他曾经背靠背托付性命的老战友。
十来个人,加上霍齐家和张世杰,一致同意先让老孙过去探个路。
“要是昆明这边水很深,我估计就出不来了;可要是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可怕,明天这时候我肯定出来找你们了。所以你们就在这附近等我一天。要是过了明天晚上十二点还没有我的消息,你们赶紧走。”老孙沉着地指挥道,“到时候如果封了路,你们就弃车,走水道离开。云南最大的好处就是山川多,水流多,真要是被间谍觉察出来了,他们想追上来一网打尽也是要费点功夫的,到时候广州军区的人肯定过来了,你们想办法跟他们汇合,之后直接向中央汇报情况,让首都直接派人过来支援。”
“好!”众人纷纷点头。
片刻后,老孙叫上另外一个办了病退的老刘,老哥俩一起走了。
剩下的人要挤一辆车有点困难,还好他们开的是皮卡,里面坐不下的可以去后面敞开的车厢里凑合一下。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一会就下起雨来。
还好之前的帐篷没人舍得丢弃,都带着了。
于是众人选了一处高一点的平地,就地扎营休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齐家不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指环里的东西,加上老孙和老刘车上还带走了几个帐篷,这么一来,霍齐家和另外四个人就成了没有帐篷的小可怜。
其他四个分别被老战友们叫了进去,两个人挤一个帐篷。
最后剩下霍齐家在外头,孤零零的。
张世杰坐在帐篷里看着她,却张不开口,而谢振华……
他则直接死皮赖脸的,过来把霍齐家拽进了帐篷里面。
霍齐家不依,闹着要出去,谢振华只得劝道:“我的姑奶奶,我出去行不行?你好好歇着,咱闺女还没见过你呢,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千万不能生病感冒。你给我好好的,坚持到回家再跟我算账行不行?”
霍齐家沉默了,眼睁睁看着谢振华出去了,眼睁睁看他拒绝了张世杰,最后一个人往身后的山洞去了。
霍齐家犹豫了一会,想想还是追了出去:“你干嘛,山洞里潮气那么大,你身上这么多伤回头感染了怎么办?再说了,你就不怕有蛇吗?”
“你管我呢,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罪不可恕的人,你当我提前服刑好了。”小老头还矫情起来了,转身还是要进山洞。
气得霍齐家直接掐了他一把:“你给我站住!”
谢振华很听话,站那一动不动的,但也不肯回头。
霍齐家叹了口气:“你进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这是你对犯人的人道主义关怀吗?”小老头委屈着呢,转过身来,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霍齐家深吸一口气,劝自己不要发火不要生气,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拽回去了。
进了帐篷,她背过身去:“你先把湿衣服脱了,脱了转过去,不准看我,我换身干净衣服再给你换药。”
“嗯。”谢振华没想耍流氓,婚还没离,不合适。
但他媳妇终于肯理他了,他还是挺开心的,利索地脱了湿衣服,团成一团放在了角落里,随后便转过身去:“你快换,我闭上眼了。”
霍齐家还是有点紧张的,她跟这个男人十八年没见了,原以为重逢后等待她的是团聚,是夫妻两个历经磨难后的再次结合,没想到……
哎。
她叹了口气,换上另外一套打了补丁的款式老气的连衣裙,把湿了的衣服也团起来摆在了角落里,随即拧亮了手电筒:“你躺下吧,我给你敷药。”
谢振华很顺从地照做了,视线黏糊糊的,跟胶水似的,在他媳妇脸上徘徊。
“齐家,我都成老头子了,你还是那么好看。”他是真心的,两人都老去了十八岁,可她风韵犹存,而他却像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了。
霍齐家没接这话,认真地清洗着他的伤口,淋上消毒水后俯身吹了吹。
只这一个动作,便吹皱了老头子的一池春水,忍不住摁住了她的手:“齐家,别……别吹,我怕我克制不住……”
“……”霍齐家拍开他的手,怒气上头,不想理他了,“什么人,给你上个药都能浮想联翩!”
“我……我十八年没碰过女人了,齐家,我想你那不是应该的吗?你这生气生得好没道理,你总不能要求我对你无动于衷吧,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小老头委屈开了,什么人,他又不是故意的。
谁叫她在他身上又摸又吹的,他虽然有原则,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啊。
霍齐家扭过头去,又气又臊,骂道:“这就克制不住了?那你娶进门的那个女人呢?我就不信她没试着亲近你,你真能克制得住?”
“天地良心,我跟她一直各睡各的,她要是靠近我我立马发火。齐家,我不是人,我居然又娶了一个,可我的心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我谢振华这辈子不会碰别的女人,哪怕我进了棺材,我也问心无愧。”谢振华急了,他可真没碰过苗金花,他守身如玉着哩!
霍齐家嗤笑一声:“呦,那我还得给你发个牌坊,上面写上四个大字:贞洁烈夫?”
“好啊,你现在就给我发,我实至名归啊!”谢振华开始贫了,他媳妇愿意跟他开玩笑了,这是好兆头啊。
他开心地枕着胳膊:“齐家,我跟你说,咱甜甜跟我说你在云南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我见着你,一定要跟你抱头痛哭,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些欺负你的人。虽然咱也没抱头没痛哭,可咱现在到昆明城外了,赶明儿老孙那边一有消息,咱就进城找部队去,咱给首都打电话,告诉他们霍齐家不是叛逃的资本家小姐,霍齐家是爱国的好科学家,霍齐家回来了,她没有背叛组织,她对得起所有人!到时候我就带你风风光光地回去,气死那些小人。”
“谁稀罕。”霍齐家红着脸,把染血的纱布收拾收拾,拉开拉链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刚刚进入昆明城里的老孙和老刘,还没开到军区,就被城里的交警拦下了。
“怎么是广东的车牌,来做什么的?介绍呢,拿出来看看。”交警跟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赶紧抄下了车牌号,去通知他们领导去了。
不一会,一个叫左焰的大队长冒雨赶了过来,看看车里的老战士,问道:“您是孙少将吧?这位是刘大校?您二位都病退了呀。”
老孙和老刘不由得蹙眉,什么?这小子居然认识他们?
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