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空等到打铃。
一闭眼,当头四字,徒劳无功。
也是这一刻,周凛白透过后车镜看了她一眼。
一路安静。
等车子停下,棠冬身子随惯性轻轻一晃,下意识望窗外。
是市中心的一处酒店。
车窗正对着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裹着格子外套,一路小跑过来,走到近处,嘴里喊着“冻死了冻死了”挤进副驾驶,砰一声带上门。
上车后,那人侧着身子,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周凛白后,两手摩擦生热,抖抖索索说:“给给给!你要的晕车贴。温度打高一点啊,我靠,冷死了,我昨晚真的受罪送你们这些醉鬼,阿昌那崽子直接吐我毛衣上了,下学期来老子打不死他,害我衣服都少了一件,冻死我了。”
“他失恋。”周凛白为那位阿昌解释,抬手将温度调高两度。
“阿昌失恋,那昨晚你打我那拳算怎么回事儿?”歪着脸,他指受伤位置,“就这儿,下手真狠啊,你也失恋了?”
那人又啧一声,“温度打高啊!”
“温度高她晕车容易恶心。”
话是跟副驾说的,车里三个人,第三人称是谁,不言而喻。
周凛白回身递出盒子:“会用吗?”
他手掌宽,指骨又匀称修长,衬得扁扁的盒子格外小巧,棠冬接过,小声咕哝:“我又不是笨蛋,我会看说明书。”
棠冬低头拆着盒子,按使用指南上的图片提示,一寸寸摸自己耳后的位置,将小小的晕车贴在翳风穴上。
一抬眼,前座两个男人都看着她。
副驾的男生戴着眼镜,笑眯眯的:“你好啊美女,我是肖文,跟周凛白一个系,我读大四,是他师兄,唉,对了,昨晚打电话来的是你吧,我听声音有点像,你是他妹妹?表妹还是堂妹?”
棠冬悄悄攥住手指,觉得自己像手里这条用掉一小张的晕车贴,也缺了一块。
平时都好好的,一提表哥表妹就缺了一块,这小小一块,横在彼此之间,禁忌不可言。
她所在的传媒大学和周凛白入读的平城大学同在一个大学城,隔着街的对门关系,离得非常近,刚开学她还和周凛白约过饭。
是什么时候闹僵的呢?
11月份运动会,棠冬学生会的一个学姐无意知道他们之间的表亲关系,想托棠冬攒局认识周凛白,棠冬被三言两语架在那儿,实在找不到合情合理又能说出口的理由拒绝一个平时对她照顾有加的学姐。
最后约了周凛白。
那顿饭吃得很不高兴,学姐原先赞他是顶顶好的高岭之花,见了面,却也架不住这朵花真的冷得表里如一。
而那次之后,他们就闹僵了,他是怎么跟棠冬说的?
“温棠冬,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你什么有求必应的表哥吧?”
冷嘲热讽。
可刚开学的时候,棠冬跟同学说不认识他,他当时也不高兴了。
反复无常!
“不是,我不是他妹妹,我们没有关系。”
安静片晌的车内,棠冬这样回答,同时引来两道目光。
肖文惊讶:“啊?没有关系吗?”
棠冬赌气强调:“……没有。”
“那他备注怎么是妹妹?”肖文不能理解地来回看这两人,在安静中,眼色里渐生一丝暧昧兆头,“不是吧?谈——恋——”
后面的字,没来得及说,被打断。
“我小姨再婚,跟他爸爸,我们是很远的亲戚关系……”
棠冬声音越说越低。
很远的亲戚关系,这说法实在不好定义,因为按血缘说,他们之间的确半丝关联没有,可真要说很远,上大学前,棠冬寄住在周家,甚至房间就在周凛白隔壁。
远吗?
真的近到不能再近了。
高一开学典礼,她在台下泱泱如水的观众席里,为灯光最亮处的他鼓掌,如何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可以这么靠近他。
肖文恍然理解:“哦,表兄妹啊,那是不可能谈恋爱了,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乱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