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皇帝连连冷笑,“朕身边的人都快叫你打死了,还福什么福?”
陈太妃半边身子已经软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好似有白光乍现。
茫然中,她才理清些头绪,此刻已是懊悔不跌。若不是听信了周嬷嬷的话,说这婢子狐媚勾引皇帝,碍了帝后感情,她又怎会干这样的糊涂事。一开始她也是犹豫的,因她胆子实在算不上大,做事也没有什么主见。但是,周嬷嬷又说,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皇帝就算对她有点儿兴趣,到底是一个婢女,一件玩意,就算真的打杀了,也不会来寻她。毕竟,为了一个宫女寻到太妃头上,这传扬出去实在算不上多么好听。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真的寻来了。
她对太后都畏惧得很,何况是皇帝。
此刻浑身瘫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周嬷嬷在一旁搀扶着她,脸色也是煞白,却是低声提醒:“太妃娘娘,快和陛下认错吧。”
陈太妃恍然惊醒,这才找回些勇气,磕磕绊绊地解释说:“我原是想吃些粥,小厨房又没有好吃的,又听说太极宫的膳房极擅此道,这才将人借了过来。这婢子冲撞了妾身,妾一时生气,这才叫人罚了规矩。”
“好,好啊。太极宫的人,你们说带走就带走,说罚就罚。可曾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陈太妃脚底虚浮,牙关都在战栗,想说点什么来辩解,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还是李全开口,小声提醒:“陛下,且等日后再追究吧。姝儿姑娘受了伤,是不是先叫太医瞧一瞧?”
皇帝道:“你去传太医。”
“是。”李全忙叫人去传了太医过来。
太医不刻就到了,李全又叫了两个小宫女搀着云姝出了殿门。
皇帝还是余怒未消,目光扫过陈太妃,吓得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陛下恕罪,妾身……妾身……”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全怕皇帝真的压制不住怒火,忙不迭悄悄靠近道:“陛下息怒,好在姝儿姑娘没事,只是受了皮肉伤,这些刁奴日后再清算不迟。陈太妃虽只是一个贵人,却也是您的长辈,今日若为一个宫女与她大动干戈,传扬出去,恐有损陛下清誉,陛下还是暂且忍耐吧。”
皇帝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你们自个儿好好反省吧。”
……
云姝虽然只是皮肉伤,可打的那人用的力道极大,小宫女拿着绢布替她上药,稍有牵动便疼得她倒抽冷气。
“给朕。”头顶传来冷沉的声音。
小宫女吓了一跳,险些失了手里的药瓶,抬头一看,皇帝不知何时掀了帘子进来。
她忙跪下请罪。
皇帝道:“下去吧。”
她忙不迭退下了。
云姝本是靠在塌上,皇帝来了,连忙直起身,却又不慎扯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皇帝道,接过药瓶和绢布替她上药。
他掌心的力道拿捏得正正好,远不是刚刚那个粗手粗脚的小宫女可以比的。可对方是皇帝,云姝一颗心极乱,却又不敢动弹,只能任由他替她上着。
药膏沁凉的感觉在她脸上晕开,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渐渐消退。
皇帝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眉目如画卷一般。挨得太近了,她能感觉到他鼻息间的热息缓缓扑到她脸上,烧得她面颊滚烫。
四目相对,他停下了手里动作,忽而定定地望着她。
眼中,似有压不住的笑意。
云姝茫然地望着他,不知他在笑什么,脸颊却渐渐烧红。
“陛下……怎……怎么了?”
皇帝揶揄道:“朕的姝儿真是好颜色,叫人看也看不够。”
云姝更加窘迫:“陛下不要取笑奴婢了。”
心里却有说不清的暖意。今日被陈太妃叫走,深处陌生的宫室,和那些满怀恶意的人,她真是害怕到了极点。没想到,他真的会出现。
她原以为,他随便叫个人过来传个话替她解围便是大幸了。
陈太妃无论如何都是他父皇的妃嫔,他为了她大闹庆阳宫,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外面要怎么说呢。那些谏臣,自诩清流的文官,说不定更会大做文章。
云姝咬住下唇,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
下巴却微微一凉,被他捏着抬起。皇帝炙热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好似要灼烧她。
云姝茫然,更不敢动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