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胤礽心里偷笑,生怕自己笑出声,自然也不会说话。
于是父子俩索性沉默着,朝胤礽原先的办公室走去。
至于戴梓,他方才亲自驾驶蒸汽铁船后,似乎又有有了什么灵感,这会儿已经又钻到了自己的研究是研究去写灵感记录了。
康熙没有怪罪也无暇怪罪,这会儿康熙他坐在胤礽办公室的圈椅上,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三碗茶水,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胤礽眉眼含笑的看着康熙这副模样:
“汗阿玛,这蒸汽铁船如何?”
康熙沉默片刻,随后诚实的说道:
“此该为我大清秘密武器!戴梓,应记首功。”
康熙想了想还是补上了最后这句话,也算是从侧面肯定了戴梓的功绩。
虽然,康熙对于那诡计多端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保存频频为他说话的戴梓,心里还是不满意极了。
但,就冲着他能将蒸汽铁船研究出来,康熙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着忍着。
康熙也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保成口中对于技术人才应该重视的重要性。
“朕,想见见戴梓。”
康熙缓过神后,对胤礽提出了要求,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亲自试一试这戴梓是否能堪大任。
胤礽自然知道自己的汗阿玛性子有多么多疑,他一口应下:
“好,那汗阿玛不若先与我在这工坊中巡视一圈,等戴工记录妥当,保成再行安排。”
“好。”
康熙自然无有不应,父子俩人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走出门外。
胤礽将自己按照现代思维严格划分的工坊布置,一一向康熙介绍了一遍。
“这里是研发部,乃是戴工的主场。”
“这里是材料部,戴工也没少出力。”
胤礽随后便将那铁匠造工具之事与康熙简要的说了说,这让康熙对于戴梓其人又多了几分重视。
这是一个身兼多才之人。
“这里是……”
胤礽事无巨细毫不藏私的,一一介绍下来后,康熙都不由叹息的一声,揉了揉胤礽的小脑瓜:
“朕都不知道保成这小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个中安排精密无比,就算是换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大人来此,也不见得能比保成做的更好,果然朕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那是!”
胤礽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汗阿玛但有吩咐,只管着告诉保成,保成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好!”
康熙见过了这神秘工坊的布置后,心中对胤礽是愈发的放心了,这会儿没有一丁点犹豫,便一口应了下来。
而就在父子俩低语的时候,差点和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戴梓中了一个满怀。
戴梓这会儿满脸兴奋:
“太子爷!”
胤礽与戴梓相处的这两个月下来后,一看戴梓这表情就知道是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戴工这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太子爷莫属!太子爷当真是草民的福星,您这一来草民就有了新的发现,刚才载您的时候,草民有了灵感,那铁船还是能再改进一二!”
“改进?”
戴梓重重点头:
“当然!刚才皇上迎风而立之时,草民只觉得皇上身姿伟岸如风帆,因此心有感悟。
若是铁船能与帆船此相互结合,平时赶路的时候,以风力作为动能推动,等到真正发起攻击之时,再使用蒸汽机带来的动力……
那将是一个一招制敌的绝杀之技!”
胤礽只是知道戴梓很有才,可是没有想到戴梓竟然这么有才,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就已经让胤礽听的都心动了。
而康熙这会儿嘛,是心脏怦怦直跳,但更多的他想的是——
道理他都不懂,可是作为灵感来源,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皇帝尊严的康熙自己明明还站在这里,为什么这个戴梓还要把功劳记在保成的头上?
果然是一个谄媚小人!
康熙心里如是想着,可是康熙也不想一想,他打一见面就对戴梓表示出了敌意,戴梓是疯了才敢对他说这话!
而且,方才下船之事……作为真正掌握这艘蒸汽铁船,且与之朝夕相处的戴梓来说,他又何不知道康熙的状态?
戴梓若是当面感谢康熙让自己有了灵感,只怕康熙不得恼羞成怒砍了他的脑袋?
戴梓被康熙盯的觉得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心中不由苦笑,真希望太子爷下一回能自个一个人来,千万不要带着挑战人心脏的皇上老爷!
戴梓和康熙彼此相互嫌弃着,但随后胤礽便开口说道:
“对了,戴工,汗阿玛似乎有些事要单独叮嘱与你,你们去孤的办公室谈话吧。”
胤礽一面说着一面冲戴梓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宽心。
可戴梓要不是因为顶着一个成年人的皮子,他恨不得冲着胤礽哭出来。
和皇上单独共处一室,不如杀了他算了!
戴梓心中胡思乱想着,但还是无法拒绝的跟着康熙进入了胤礽曾经的办公室。
等一进去,康熙就随意的找了一个圈椅坐下,整个人直接气场全开,压的戴梓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
不知过了许久,康熙这才终于开口:
“戴梓,你可愿意为朕做事?只要你点个头,工部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以你的才能,只要入了工部,来日便是官居一品也不是问题。”
戴梓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召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挖墙脚,戴梓愣了愣,但随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还请皇上恕罪,草民……不愿!”
康熙听了这话,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干脆利落的说道:
“不要官?那你是想要什么?要名还是要利,还是要金银财宝?朕都可以给你!”
戴梓不知道康熙说这些想要做什么,可是如果没有今日康熙那毫不遮掩的敌视,或许戴梓真的会有一分动摇。
但正是因为康熙明晃晃的敌视,让戴梓不由想起自己当时听到的那梦中之语,这会儿自然全心全意的贯彻。
“皇上,草民之需一伯乐尔。良驹易得,伯乐难求,好马只认一主,还请皇上恕罪!”
戴梓如是说着,随后冲着康熙跪拜了下来。
而康熙眼神明灭不定的盯着戴梓盯了好久,等到戴梓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那淡淡的声音才响起来:
“不错,朕不管你对保诚如何谄媚讨好,只要你对保诚忠心便是!
方才那些条件,但凡有一个你点了头,朕也不会饶你!”
康熙如是说着,其声冷漠刺骨,属于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展现无遗:
“六年前,你为何改变投靠康亲王之意?”
康熙这话一出,直接让戴梓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连那件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是梦中之言他能说吗?倘若说了岂不是给太子爷无端招惹麻烦?
然而戴梓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康熙是一个敏锐且多疑的帝王,这一点戴梓不过寥寥数语,便已经感受得清清楚楚。
不过三个呼吸间,戴梓便开了口:
“回皇上的话,当日乃是草民因梦中受惊,惊厥后不得不留在家中将养一段身子所致。”
“康亲王对于你的投名状很是欣赏,还曾与朕说过你的名字,你为何没有再继续去康亲王那里?”
“这……”
戴梓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草民虽然出生卑贱,但也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当初与康亲王王投靠后,乃是草民失约在先,如何还能厚颜舔着脸去寻康亲王?
再者,草民也是有私心的,草民无端毁约在前,直怕连亲王心中也有不悦。”
戴梓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自己当时临行前生了一场病,然后毁了约,生怕上司心中不高兴,所以索性直接不去了。
康熙对于戴梓的解释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哦?那么,你又为何在四年前什么都没有准备就上了京城?
朕瞧你连投军都知道找康秦王,这京中若是没有你想要投靠之人,你岂会动身?”
不得不说,康熙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戴梓这会儿手心里结结实实的捏了一把汗,勉强维持着声线的稳定。
“您说的是,只是草民素日在家中闭门造车,已经毫无半点灵感。
听说京城分外繁华,于是一想要见一见世面罢了,却没想到草莓时运不济,赶路之时遭遇了劫匪,来了京城没多久,又遇到了寒潮,于是连日的耽搁了下来。”
但是戴梓现在细细回想下来,倘若自己昔日那些年的默默等候是为了等待太子爷这位伯乐,那么他一定是甘之如饴的。
康熙对于戴梓的回答依旧神色莫变,他紧紧的盯着戴梓,直盯得戴梓差点破功,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戴梓听封,尔于大清有不世之功,今朕特授你一等伯爵,是为文心伯。”
戴梓听到这里,才突然膝盖一软,缓缓的跪拜了下去:
“草民,不,臣叩谢皇上!”
戴梓心中的巨石终于缓缓放下,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这番应答可算是过关了。
等最后康熙又叮嘱了一系列让戴梓好好跟着保成,不得生出背叛之心的话后,这才抬手放人出去。
戴梓一出去,胤礽就迎了上去:
“戴工,不知道孤接下来该如何称呼你?”
胤礽笑眯眯的说着,戴梓脸上也不由浮起三分笑意,以方才皇上对自己的猜疑,戴梓不难想象自己这个爵位是怎么来的。
这下子,戴梓对于胤礽更加的忠心了。
戴梓随后冲着胤礽拱了拱手,面带笑容的说道:
“多谢太子爷,臣,侥幸成为文心伯。不过,臣还是想让您唤臣一声戴工就是了。”
戴梓对于自己这个爵位怎么来的心知肚明,所以也并不居功,也不自傲,而他这话显然只是认定了胤礽一个主子。
胤礽却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戴梓的手背:
“侥幸什么?这一切都是戴工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换来的,不过。孤还是觉得戴工更加亲近,那孤便却之不恭了!”
“承蒙太子爷厚爱,臣不胜欢喜!”
戴梓冲着胤礽拱了拱手,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蒸汽铁船的初步建成,以及戴梓的新思路让胤礽对于不是□□有了极大的自信心。
而后,胤礽一直与戴梓信件来往,频繁关注着蒸汽铁船的进度。
而在戴梓的努力之下,蒸汽铁船的改进与日俱增,等到六月份的时候,那时候原本只能承载三人的小船,已经扩展到了十五人!
不要小看这区区五倍人数的提升,以这样的船只组成一支船队的话,那将会成为水上战斗的一支……隐藏在军队中的秘密武器!
而更重要的是,戴梓除了风帆与蒸汽机结合的法子外,他甚至还在铁船的外面又黏贴了一层木板以此迷惑敌人。
这样的战船打眼一看竟与那真正的木船一般无二,这样神奇的伪装技术,简直无人能出其右者。
即便是康熙在亲眼见过这艘船后,都不由精神一震,更是御笔钦赐:
“辞云战船”
辞者,别也。
一艘连云都可以辞别的战船,那该是何等的神速?
虽然康熙赐下了这个名后,但还是不妨碍他在心里嘀咕,戴梓其人颖悟绝伦,颇善军工,然其心技巧思,善行偏门左道,仍需注意。
不过,康熙的揣测对于戴梓来说并不重要,他只要全然的相信自己认定的太子爷就够了。
就这样,因为胤礽在中间横着,康熙和戴梓维持这微妙的平衡。
辞云战船开始批量建造起来,而过了六月后各地的麦子已经熟了。
作为第一批蕴土丹的试验田,直隶省今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遥想起去岁,直隶省上上下下下的人们都是面带愁苦之色,加之朝廷一不赈灾,二不免税,百姓们几乎已经都要没有了生的希望。
但今年似乎大不相同。
王金平一家乃是直隶省下一个小小村庄的农户,去岁直隶省大旱之际,王金平乃是第一个发现之人。
他也是第一个对自己家的粮食进行抢收的人,当时还有人笑话王金平性子急躁,恐怕要吃不少亏。
结果,等到大旱过后,地里粮食作物大幅减产后,所有人才发现了王金平的先见之明,然而那时却也已经为时已晚。
而王金平其人,也是在当日陈生实验蕴土丹后,凑的最前的人。
之后等到陈生来到这个村子教授使用蕴土丹的时候,王金平更是别提多么积极了,
这会儿,眼看着已经到了割麦子的日子,天气晴朗,天空一片瓦蓝,万里无云,想下来之后三日都不会有雨水降临。
于是王金平带着一家老小准备下地割麦,滚滚的金色麦浪在田地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一颗颗麦穗颗粒饱满无比,一粒便有一个婴孩指甲那么大。
更不必提那一手都不能完全握住的整颗麦穗。
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些农户的真实写照,太阳渐渐在天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西沉而下。
王金平一家用尽了所有的劳动力,哪怕是家中的五岁小儿也知道在田埂之上将遗落的麦子收拾起来,就算是这样一家人也用了整整五日,才将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毕。
六月的天总是孩子脸,正正好赶在收割完后的第二日下了一场暴雨,接下来天空又开始放晴,王金平一家勤劳的将收割的麦子摊开铺平晒得干干的。
院子里,王金平一面闷头干活,一面说道:
“我估摸着把今个晒出去,这麦子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咱明个就去常平仓还粮。”
“还粮是该还粮的,只是当家的,你瞧瞧今年的麦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了?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割了别人家的麦子?”
王金平之妻李氏看着铺满一整个院子,都还有好几袋等着晒干的麦子,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不过,这是高兴的!
王金平干劲十足的挥动着钉耙,那被烈日暴晒显得黝黑发亮的面庞上也浮起一个淡淡的笑:
“傻婆娘哟,你才发现?打从地里割麦子回来,我就知道今年的麦子一定差不了!
那位陈大人说了,要是能把麦子管得好,便是比往年的产量翻上三倍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瞧着他可没有说什么假话哩!”
“三倍?”
李氏不由得了一口凉气,随后扬着麦皮的动作愈发的起劲:
“那咱们今年交过税后,可算是能过一个丰收的肥年了!只是不知道明年又要怎么样……”
“啧,你往地里看一看,那肥沃的黑土可是足足有一尺之深,只要咱们好好干,一定一年更比一年好!”
“那再等两年,咱娃娃岂不是可以上学了?到时候,他好好学,咱也能跟着沾光!”
“傻婆娘,没影的事儿,都还惦记着!”
“哼!还不许我想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可是让人担惊受怕了一年!不成不成,今年是个丰年,过年得割上二斤肉好好得过一个肥年!”
“是是是!”
翌日,王金平去常平仓还了麦子,一路走去,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虽然都是背着粮食去还给人家的,可是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王金平当时就知道这一回可不只是自己一家丰收了!
随着夏收的结束,直隶省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而不光是直隶省的百姓们高兴,京中朝上的大臣们也是因此狠狠的惊了一惊。
“好家伙,直隶省巡抚莫不是昏了头?他们去岁可是才遭了灾,怎得今年的税直接压了其他所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