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了。”
随着前锋船队的尽数覆灭,就算有零星水性好的士兵,也都被驾驶着辞云的清兵俘虏了回去。
冯锡范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随后直接瘫坐在轮椅上:
“不应该,不应该啊!为什么,为什么那场鼠疫竟然还能为他们保留下那么多的精兵悍将?!天要亡我啊!”
郑克塽听了这个消息后,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冯侍卫,我们回去吧?”
“对,我们先回去!”
冯锡范这会儿也无瑕复盘自己输在了那里,只能先拼命的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这次重伤,让冯锡范学会了一个字:苟!
他要苟,苟到东山再起之时!
冯锡范看着远处那挂着绿色旗帜的船队飞速包抄来,他当即叫撤。
然而,施琅的安排有岂是这些?
辞云战船乘风破浪的行驶在海上,其上是水师中水性最好的两位。
高真全神贯注盯着那艘最大的战船,那是郑军首领所在的战船。
“管他是延平王还是冯锡范,都给他一锅烩了!”
“开炮——”
辞云战船仗着自己迅捷灵活,不断的在海上飞驰,结果还真被它追上了急急撤退的冯锡范和郑克塽。
随着一声炮响,那高大的战船之上立刻多出来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与此同时,战船上的反击也打了过来,余波炸翻的辞云,船上的两人也被扣在了船下。
然而不过须臾,一直等待接应的两艘辞云过来将两人留下,高真穿着的衣裳,安安稳稳的坐在船上,忍不住去看后面那大船倾斜入海的壮观之景。
“哈哈,真被老子打中了!这下子教头得给老子记十颗,不,一百颗星星了!”
高真等人高唱凯歌而归,与此同时,冯锡范和郑克塽两人正手忙脚乱的扶着周围一切能固定的东西。
“王爷,大船的船舱被击碎了两个,击裂两个,现在海水倒灌,船就要沉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郑克塽六神无主,冯锡范当机立断:
“准备小船,带我和王爷走!”
“是!”
郑克塽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咱们,还来得及吗?”
冯锡范看着那一片混乱,到处都漂浮这木板的海洋,脸色阴沉:
“来不及也要走!难道王爷愿意做清朝的俘虏?!”
郑克塽顿时住了声,没过多久,下面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船来了,王爷,冯大人,快上船!”
郑克塽手软脚软,但好歹是个健全人,这会儿飞快就上了船。
反倒是冯锡范,他虽然也不是离不开轮椅,但整个人却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咳咳咳……”
冯锡范吸了一口海风,整个人差点咳出肺来。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喊道:
“清军追来了!”
郑克塽看着慢吞吞挪过来的冯锡范,想起冯锡范昨日的种种逼迫,他一咬牙,直接抽出自己防身的匕首,砍断的缆绳,随后他大喊一声:
“开船!”
郑克塽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船尾:
“只要本王回去了,本王还能想法子救冯侍卫……不,本王,会给冯侍卫报仇。”
郑克塽突然抬起脸,那上面的笑容天真中,带着森然。
“王爷……”
“快开船,我们先回去,先回去!”
冯侍卫不在,他要找宋淏拿主意!
冯锡范这会儿已经不再咳嗽了,他愣愣的看着郑克塽驾船离去的背影,从头到脚的血都凝固了。
“王爷……抛下了我?哈哈哈,王爷,抛下了我!王爷抛下了我!!!”
冯锡范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被他喷了出来。
眼前变得朦胧的时候,冯锡范突然想起一句话:
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想要把人当狗养,而且那人曾经那样的忠诚于他,为他不惜放弃畏惧,护他离开,夺药救命。
桩桩件件,足够冯锡范按耐住自己那蓬勃的野心,在其身边教导。
然而,冯锡范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狗反咬一口的时候!
……
“冯锡范被俘昏迷,军医检查后发现他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施琅对胤礽如是禀报着,胤礽点了点头,讽刺道:
“可不得油尽灯枯,筹谋着那么歹毒的计划,算计数万百姓的生死,怎能不耗费心力?”
姚启圣听了胤礽的话深以为然道:
“不错,这样的人,怕是天也不容!不过,那秦舍小儿也是舍得,竟然丢下了自己的智囊跑了!”
胤礽听到这里,微微一笑:
“跑,当然是有依仗了。冯锡范是郑克塽的主心骨,重中之重的脑子,可是能让郑克塽丢骨弃脑,那么……一定是有盖过冯锡范的人啊。”
姚启圣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听太子爷这么说,难道您知道这位是……”
胤礽抚掌一笑:
“巧了,这人和姚总督还是熟人!”
施琅也一脸稀奇:
“琉球岛上竟然有姚总督的熟人?”
胤礽看了一眼施琅,随后解了迷:
“乃姚总督座下幕僚,宋淏是也!”
姚启圣顿时惊呼出声:
“宋淏!”
“宋淏!”
郑克塽坐在船上,漂泊在汪洋之中,他看着举着火把,火烧码头的宋淏,一双眼睛差点喷出火来。
宋淏!
他那么信任他!
他抛弃了冯锡范!
他想要与宋淏共治琉球!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和冯锡范一朝离开,直接被偷家了!
宋淏看到郑克塽的时候,一脸笑意的冲着郑克塽挥了挥手,隔的太远,他并不能看清郑克塽的脸色,只是想来也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竟然没有带冯锡范回来啊!要是带着冯锡范,想必这位小王爷还能在水上多飘几日。”
宋淏喃喃自语着,随后,没过多久,几艘辞云战船从远处飞快驶来,他们将郑克塽的小船围堵住。
宋淏看着那一幕,提着火把转身离开,路过一队士兵的时候,宋淏很是有礼的拱了拱手:
“宋某多谢诸位行方便!”
那士兵一板一眼的回答:
“我等方才在轮值,不知道宋大人说什么!”
“我懂我懂,今日宋某没有见过诸位,诸位,也没有见过宋某。”
宋淏摆了摆手,直接提溜着火烧码头的铁证,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宋淏离开,那一队士兵这才冲着郑克塽方才露面的地方,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头:
“吾王,千岁!”
他们本不愿反,可是他们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家人亲眷,在饥饿困苦中生活。
一弯小小的海峡,隔开的不仅仅一片广袤的大陆与小小的岛屿,更是那数万万百姓无所依托的生计。
那片大陆上的百姓尚可因灾背井离乡,可是他们呢?
他们无处可去,他们只能承受。
他们不愿。
所以他们反抗。
所以,才有了今日无法还家的延平王。
此战大捷,大军连庆三日,三日里,胤礽端着茶碗和打了胜仗们的将士们喝的肚儿圆,一天下来都少不得要多跑几回恭房。
随着宋淏在琉球建设起简单的港口后,清军也正式入驻琉球。
“宋淏,宋先生,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胤礽一跳下船,就看到了一个长发挽起,眉清目秀,长髭风流的青年男子,他一身青衣,分外朴素。
宋淏连忙上去跪下磕了一个头:
“草民宋淏,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胤礽连忙托住宋淏,不让他磕下去:
“这一次,吾等拿下琉球,宋先生功不可没,不用跪,不用跪!”
宋淏一脸敬仰的看着胤礽,少年太子这些时日操劳后婴儿肥消去,露出初显青涩的眉眼。
他的背后是蓝天白云,是蔚蓝大海。
然而不管是何等壮阔之景,都不及宋淏眼中,少年太子那温和浅笑时弯起的一对儿杏眸的光让他觉得耀眼。
他与少年太子神交已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与自己不谋而合。
今时今日,终于见到真人,宋淏方知什么叫功德圆满。
宋淏甚至心中升起隐隐约约的预感,倘若不是这位少年太子,那么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是一片泡影。
更不必提他今日这般风风光光的前来迎接太子爷大驾了。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历史上的这一场战争,施琅以靖海侯之威名传颂古今,而这些背后奉献消息,调度内务的所有关键人员,都被历史的厚重隐去。
琉球之行,宋淏以一种所有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入了少年太子的眼,也令不少人羡慕嫉妒恨。
他们知道,是宋淏烧了码头,才能让他们在海上堵住了延平王。
但是,这也架不住太子爷“独宠”他啊!
不过,所有人还是误会宋淏了。
胤礽与宋淏每日相谈的就是:
“宋先生,可知道哪里有新奇有趣的东西?”
“宋先生可曾见过一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果子?”
“宋先生可曾见过一种会分泌白色胶ru的树?”
“宋先生……”
宋淏被胤礽念的都已经要不认识宋先生这几个字了,而且他甚至觉得琉球有什么,太子爷比他清楚多了。
现在这一切,都是太子爷考他呢!
胤礽烦了宋淏好几天也没有找到橡胶树,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情去烦宋淏了。
“太子爷,京城来好大一群太医!”
胤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随后他看着姚启圣,木木的问:
“京城,为什么会有太医来?”
姚启圣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地:
“咳,那不是,那段时间臣心里着急,而且鼠疫乃是大疫,臣如何能不上报?”
“不到七日解决的大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