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璃没有跟着下去。
在船员承诺会保证李民强和李聪安全后，符璃就放心了。他问到了修的收藏品所在的货舱是9层甲板，立刻顶着无畏舰外遣队调查员的身份下去货舱。离开前，符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方恒。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就像是体内的气血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副苍白贫瘠的皮囊。
而他身边，李珊瑚变得安静沉默，大部分时间低垂着头，不再是之前主动热情的模样。
方恒依旧是那副笑眯眯老好人的模样，与之前两人关系中李珊瑚占上风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经历过7层甲板的事情，符璃莫名觉得方恒脸上总是讨好人的笑有些微妙。
李珊瑚那番话他也听到了。
不过这也不是眼下他该考虑的。
符璃摇了摇头，暂时甩开了心里的那一抹不舒服。
他要尽快通关。
*
符璃由船员带着到了9层的货舱甲板。
“这两个货舱里面放的都是那个演出团团长的东西，左边的好一些，右边的都是次品，需要处理的。”
“需要处理的？”符璃看着眼前众多的“收藏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唇角向下压了压。
左前方不远处并排列着足有一百个小型培养皿一般，面积只有五六个平方的竖型舱室，或者说……囚室。
每一个舱室里，都关着一个生物，入目所及，每一个生物都具有不同的物种属性。有的长着尾巴和犄角，有的半边身子是机械，有的只是一团绿色的雾气，但在几息的翻腾后，雾气凝聚成一个人形生物，眼神阴鸷地朝他看过来。有的与人类外形极为相似，但额头和耳朵上有一些特殊骨骼痕迹。最右侧，符璃还看到了他在16层甲板上看到的那个具有漂亮鱼鳞的女性生物，此刻她正蜷缩着身体窝在培养舱角落。
就在符璃和船员进来的那一瞬间，所有小型培养舱里的生物似是有所感应，全都都动作一致地齐齐看了过来。
蓦然成为所有视线的焦点，符璃抿了抿唇，用力捏了捏指尖，努力将心下骤然升腾起的愤怒压下。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收藏家”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修的“收藏品”，都是宇宙高等智慧生物。
符璃又看向右侧，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笼形培养舱，里面关押了几十个生物，那些生物外形都与小型培养舱中的部分生物一致，此刻注意到他的出现，那些生物也都一个个站起，走到离他近的这一边，隔着光栅与他对视。
与左侧那些看过来依旧带有强烈情绪的视线不同，这些“次品”的视线基本都是麻木的。
符璃快速在那些小型培养舱前走过，医用扫描仪显示出了扫描结果。
细胞活性：无。
孢子扫描结果：零。
微电流脉冲信号：强。
扫描仪还显示了其他数据。
符璃仔仔细细查看了培养舱中的物种特征，确认了培养舱中的生物都是不同的物种，又注意到了培养舱外面显示屏上的一些字符，那些字符不尽相同，却很像是标签，几分钟后，符璃在一个角落停下。
眼前是两个空着的培养舱。
左侧的显示屏上标注了一个词：Spark。
右侧的显示屏上写着：文悦。
符璃没有在货舱待很久，向带他过来的船员感谢后，他就离开了货舱。
手中医用扫描仪上同样显示出了船员的身体数据。
细胞活性：弱。
孢子扫描结果：62382。
微电流脉冲信号：强。
*
一路回到23层客房的路上，符璃都有意无意地探测了路上遇到船员的身体数据，发现船员身上的细胞活性全都显示的是“弱”，而孢子扫描结果从6万到15万数量之间不等，微电流脉冲信号结果都是“强”。医用扫描仪还显示了船员体内各元素分布，符璃心下对于船员现在的模样也有了猜测。
到达房门口的时候，符璃再次看到了星星。
星星正站在他的门口。
符璃双眼一亮，立刻上前几步，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捏着糖纸放到星星面前。
“医生用复制机做出来的，很好吃，给你。”
小孩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符璃抓起小孩的手，将糖果塞到了小孩手里。
“星星！”身后忽然响起那个母亲担忧急切的声音。
符璃下意识转过头，对上那个母亲的视线，脑中蓦地闪过在货舱看到的那个名字——文悦。
见星星没有反应，那个母亲立刻从房间里出来，连带歉意地朝符璃笑了笑，随即拉过小孩的手，将她带回了房间。
等11号房门关上，符璃低下头看向医疗扫描仪。
那是星星的身体数据。
细胞活性：无。
孢子扫描结果：329。
微电流脉冲信号：强。
符璃的目光在“329”的数据上顿了顿，想起医生说的那句话——
人体是孢子的培养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