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刚成年的明昕赶出去后,他们还担心了一段时间,可后来打听了傅郁瑾去世的消息后,他们便全家人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便再也没想过明昕的事了。
“我记得……”傅郁瑾黑沉的双眸来回在几人身上逡巡,犹如暴怒的猛兽般,“在你们收养明昕之后,傅氏每年都会给你们一笔资助金,你们都用到哪里去了?!”
宋父宋母处在暴怒的fēng • bō中,竟感到浑身冰冷,战战兢兢不敢言。
“原来还有资助金?”明昕却还看不懂形势般,竟还从傅郁瑾怀里探出脑袋来,难过地火上浇油道:“可我直到高中,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只有300块……”
十几岁的少年,每天只拿10块吃饭,几乎是不把人当人看,所以宋明昕年龄还小时,就懂得利用他那张脸,到处问人要工作,还勉强能够度日,可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成绩,也就渐渐的越来越差,以至于最后甚至每一科是及格的,老师把明昕家长叫去,本意是让他们注意孩子学习,却没想到,这对“父母”一不做二不休,竟把明昕打成没有读书天赋的坏孩子,直接让他退学了。
闻言,傅郁瑾更是愤怒!
汹涌的鬼气如同巨浪朝着宋父宋母扑去,“啪”地一声,两人被拍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玻璃渐渐裂开裂缝,他们终于察觉出不妙来,尖叫着求饶:“我们错了!傅先生!我们知错了!!”
傅郁瑾冷冷道:“你们要认错的人不是我。”
他们又立刻转向明昕:“明昕,我们错了,放过爸爸妈妈好吗?”
可平时很好揉搓的明昕却好像看不懂在发生什么一样,疑惑道:“你们错在哪里了?不是你们说的,辛辛苦苦把我养得这么大,我应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宋父宋母脸上的恐惧与懊悔几乎具现化,几乎不敢相信明昕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可此时却再也不是过去能够随意欺辱明昕的时候了,玻璃破裂的声音犹如死神阴冷的呢喃声般,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痛哭流涕地将自己的错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
明昕见状,心下笑了笑,不再为难他们,他踮起脚,在傅郁瑾黑纹冒起的脸侧亲了一下,轻声道:“老婆,可以把他们放下了。”
傅郁瑾垂眸,沉沉地盯着明昕看了许久,就像是忠心的大狗般,不被主人允许去撕咬欺负主人的坏人,因而感到极致的委屈,可最后,他还是松开了那几个人。
一旁的小胖墩终于看出,此时的明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的废物了,他不敢再对明昕叫嚣,而是抖着双腿,爬到死里逃生的父母身边,三个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宋氏。”傅郁瑾阴冷的目光刮过那三人身上,“会为此付出代价。”
宋氏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公司,连傅氏分公司的一半都比不过,这样的体量,在傅氏的针对下,必然再也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宋父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听到傅郁瑾的话,他就像是被重重地锤中脑壳,浑身一软,竟是晕了过去!
在尖叫声与痛哭声中,在骤然失去一切光芒的走廊中,傅郁瑾弯身将明昕抱起,一步一步离开了宋家。
离开宋家之后,傅郁瑾脸上的阴沉之色却也许久没能消退。
明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宋家的事。
尽管在他看来,宋家的一切都是由快穿局对他的恶意转化而来的,不值得一提,可在傅郁瑾眼中,会发生这一切,却都是因他的疏忽而导致的。
于是他绕过这个最明显的问题,仿佛刚记起什么般,“唔,怎么办呢,那件校服没带出来。”
他本来还想穿校服和傅郁瑾玩点游戏呢,没想到质量那么差。
傅郁瑾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他看向明昕,闷闷道:“可是它破了……”
明昕:“那也还有其他衣服呢。”
傅郁瑾想起刚见面时,明昕盯着区区四十多块的晚饭吃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苦日子,心里越来越闷:“我会给昕昕买更多更好的衣服。”
“昕昕会得到越来越多的爱。”
“昕昕会过得越来越开心。”
说罢,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明昕身上,仿佛一条请求主人垂怜的金毛犬,又可怜又可爱。
明昕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傅郁瑾嘴上“啾”了一下,柔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傅郁瑾盯着他,闷音已然发哑:
“好。”
刚好,也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明昕垂眸。
对于明昕来说,买衣服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他这张脸,再加上匀称漂亮的身材,几乎没有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难看的。
于是一路逛过去,几乎只要是穿在明昕身上好看的衣服,傅郁瑾基本上眼眨都不眨就全部买下,几乎是以买光全部衣服的架势购物的,反正傅宅有那么多房间,划个十几间出来给明昕当衣帽间也无所谓。
就连做了十多年的导购员也被这阵势惊呆了眼,她自认为见过无数上层人士了,可无论是多么大富大贵的人,却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大手笔地购买衣服的,就好像它们不是一件几万十万的名贵衣服,而是菜市场十元三件的毛巾。
不觉间到了饭点,一人一鬼便走进餐厅用餐,傅郁瑾全程坐在明昕身旁,任凭他点菜,成为鬼魂后,傅郁瑾便没有了进食的必要,更也没有进食的。
明昕却点了两人份的食物,还一边点,一边问傅郁瑾想吃什么,哪怕每一次傅郁瑾都回答他“你喜欢就好”,明昕也一定要继续问他。
点完菜,明昕又叫住了服务员,笑着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蜡烛吗?”
服务员了然,烛光晚餐嘛,立刻回答道:“有,有红的有白的,先生想要什么颜色?”
白蜡烛是西式风,红蜡烛是中式风,他们这家餐厅还是很上道的。
明昕说:“要白蜡烛。”
服务员于是在账单上写上“浪漫白蜡烛”。
烛字还没写完,明昕又接着道:“要三支。”
于是服务员手一抖,划了个巨粗的撇,他颤着声重复道:“先生,您确定要……三支白蜡烛?”
明昕微笑着确认:“对。”
服务员一脸迷茫地飘着离开了。
不是西式风,不是中式风。
是冥风啊。
于是,周围人用餐时,都忍不住朝最中间的座位看过来,一个小孩颤抖地抱紧了大人,哭着道:“妈妈,他在上供吗?”
“嘘,小孩子不要瞎说!”妈妈立刻小声呵斥道,余光却忍不住飘过去。
……呜呜呜她也觉得好像上供啊。
明昕却一点也没受到周围的影响,他绕到对面的座位上,摆开白蜡烛并点燃后,一脸期待地盯着傅郁瑾,“怎么样?有感觉吗?”
傅郁瑾垂眸,随着轻烟从蜡烛顶端袅袅飘起,他渐渐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除此之外,他还闻到了……属于明昕的,甜腻而美好的香气。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接近人间烟火。
冰冷的,苍白的俊脸上,绽开一道笑容。
他盯着明昕,舌尖抵着上颚,他感到渴、感到饥饿,却又同时感到了幸福、愉悦,而这一切,是连他生前都不敢妄想的。
“嗯,我闻到了。”
傅郁瑾一字一句道:
“很香。”
明昕于是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那就太好啦!”
他们对着三支白蜡烛,浪漫而愉快地用了餐,最后还接了个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接吻时,旁边好像隐约有人在尖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