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展览结束后就是正式的拍卖会,会场中央站着的是敲锤的拍卖官,而两侧分别坐着几十位电话接线员,一是为保护拍卖者的隐私,二是单独的沟通能让拍卖效率更高更专业。
真正的买家则被单独安排在二层的房间,他们互不干扰,只有一面落地窗能俯瞰拍卖场的战况。
这是一场舒服而享受的购物体验。
然而陈延却没留在拍卖观赏室,而是站在展馆门口,不远不近地候着苏云卿。
方才的事情他们都装作互不相识,但程书聘心里想什么她也无暇猜测,只是可惜了这一场展览被人扰了心情。
“我自己回去,你今天不用送我。”
“夫人。”
忽然,陈延叫住了她,说:“拍卖已经开始了。”
苏云卿淡声说:“我知道,所以展览已经结束了。”
陈延:“刚才我在拍卖室看到老板一直在加码。”
苏云卿眉梢微不可察地凝起,但转眼淡定道:“虽然我们是夫妻,但他花的是他的钱,我无权干涉。”
陈延点头:“我知道,但我想夫人您还是劝一下老板,因为他前面的拍卖已经得罪了好几个老总,直接把价格拉高了,在此之前他其实答应过不拍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不该多管闲事。”
陈延:“那他要拍那副《蓝色丝绒裙》呢?”
苏云卿蓦地顿住脚步,陈延对着她背影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挂在家里,夫人应该会难受吧。”
苏云卿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着皮包链条,说了句:“带我进去。”
拍卖厅的光线昏暗,唯有正中央展示拍卖品的光线最明亮,仿佛世界聚焦于此,而二楼的落地玻璃窗视野最好,有钱的资本家无形中将权力架到了高处,得以俯瞰时间里侥幸存活的生命。
苏云卿在拍卖正酣时进来了。
程书聘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双手环胸,耳边戴着蓝牙耳机,苏云卿听见他淡冷随性地落了句:“再加。”
苏云卿沉了沉气,在他身后唤他:“书聘。”
这要是论辈分,她应该叫哥哥的,不叫哥哥的话,就应该叫老公,反正,不应该直呼名字。
果然,男人没有回头,苏云卿抿了抿唇,走上前,确定他能听到地低唤了声:“老公。”
这时,程书聘敛下眼睑,他这会没有戴眼镜,眼神里的锐利锋芒没有遮掩地笼罩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瞬的心悸,那种靠近又害怕的感觉直逼而来,而他却做着与他眼神毫不一样的举动,食指贴在他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程书聘现在,就像一个赌徒。
苏云卿视线落下,看到拍卖展中央放出的那副《蓝色丝绒裙》,贝齿咬了咬下唇,她不知道程书聘是不是故意的,他刚才还答应过那个江老板说不拍的,明明就是不喜欢!
想到这幅画要是挂在家里,她就莫名不舒服,于是直接站到他面前,后背抵在落地玻璃窗上,眼眸清灵灵地看他,“我不喜欢。”
程书聘生得比她高许多,视线又怎会被她挡去,“再加。”
这话是对耳机里的接线员说的,苏云卿心口呼吸起伏,抬手便去碰他的蓝牙耳机,然而男人反应比她快,没让她碰到不止,大掌还钳着她的手腕往她身后缚,苏云卿要伸另一只手,结果两只都被他反剪住,此刻因为他双手绕在她身后,距离贴近,她甚至感觉到他压在丝绒裙上的呼吸,热气。
身后的玻璃窗外是万丈深渊,是金钱欲望的角逐,她颤着心跳说:“老公不要……”
但程书聘神色没有变化,那双失去眼镜掩饰的瞳仁像鹰一样看着她,这种感觉就像那夜她在苏溪镇的云台馆大门看见的一样。
“程老板,请问还要再加码吗?”
蓝牙耳机里传来拍卖接线员的询问,就在程书聘薄唇微启时,苏云卿眼睫一抬,仰头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