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的原则性很强。
程书聘却不以为然:“万一我哪天真亏钱了,你没趁我有钱的时候好好花,岂不是更亏了。”
苏云卿眉心一蹙,听他道:“夫妻生活的第二条,有福同享。”
这四个字很好地击穿了苏云卿的底线,她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你说的,当然,如果你嫌我花得多,我可以马上离婚。”
她又提这晦气的两个字,程书聘的食指和中指指背夹了下她的嘴巴,说:“你倒可以试一试。”
苏云卿唇边窃喜,程书聘也笑了,“玩吧,我有事,替我在这坐会镇。”
他这话说得就像牌局中场,他让她接着玩,输了算他的一样语气轻松。
程书聘一走,苏云卿自然大展拳脚,不过她不确定哪些是程书聘跟人约好了不拍的,于是开门去叫陈延进来。
在老板的底线上挖他的钱,他不高兴也得忍着。
程书聘要去办的事是去隔壁江老板的房间。
门童一开,程书聘戴回了眼镜,然而那双眼睛底下的笑疏离又淡然。
江老板正在哄小情人,转头看见程书聘,脸色顿时臭了:“你还来做什么,白白给我把价抬高,现在拍卖场都当我是条水鱼好宰!”
程书聘唇边扯笑,漫不经心地坐到沙发上,“来借支笔。”
江老板觉得程书聘就是故意来气他的:“你小子少年气盛,不懂人情.事故,可有你苦头吃的!”
他花了那么多钱拍下来,总得找人撒气,结果罪魁祸首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更气了!
“一点小钱而已,江老板当到这份上,应该不是个会为钱生气的人。”
程书聘从门童手里拿过钢笔,长腿叠起,手里的支票垫于膝上,信笔而书,江老板却愣了,“你什么意思?”
男人将签好字的支票放于茶几上,一双冷情的眼抬起:“我相信,钱能买回我跟江老板的感情。”
那张支票上的数额正是他拍下《蓝色丝绒裙》的金额,江老板这时不解了:“你既然不要那画,又何必把价格抬高,现在岂不是亏了,给我这么大一笔钱,值得吗。”
江老板坐到茶几边的沙发上,两人隔着一张小圆桌,他拿出雪茄烟盒递了过去。
程书聘的指腹滑过雪茄衣,火苗猝起,烟草燃烧,红的光映在男人幽深的瞳仁里,捉摸不透的烟雾中,他狭长的眼睫微垂,在一抹笑意滑过之际,他落了句:“值得。”
拍卖结束后,天色已昏,买家的交接程序自有专人负责,只需在家坐等收货就行。
苏云卿坐上车,嘴角弯弯,眼角也弯弯,盈盈可爱,程书聘看她:“都拍了什么?”
苏云卿理了理裙子:“等你收到账单就知道了。”
程书聘沉笑了声,“那我也得准备好钱。”
苏云卿眨了眨眼睛:“真要知道?”
程书聘气定神闲地靠在椅上:“我需要先做心理准备吗?”
“那倒不必。”
苏云卿拿出拍卖册子给他看:“我还拍了一份明代的《和离书》,文字深沉动人。”
程书聘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文字上,“念念?”
苏云卿:“……”
她清了下嗓子,“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论谈共被之因……”
苏云卿越念声音越小,这和离书怎么不对,不都要离婚了吗,这个男人怎么一直在回忆啊!
“等等。”
程书聘似有些疑惑:“什么是共被?”
苏云卿张了张唇,“就是,共享一张被子?”
程书聘听得认真,耳朵甚至侧向了苏云卿:“这么私人的东西都可以共享吗?”
苏云卿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程书聘想了想,又说:“你拍这份和离书,是想着我们以后能用上?”
苏云卿立马点头。
男人温和道:“这封和离书,不适合。”
苏云卿觉得他是在笑话她乱拍藏品,“怎么不合适了,写得比现代的离婚书美多了。”
程书聘掩在镜片下的眼睑浮笑看她,眸光深邃:“我们,有在一张被子底下睡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