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魏弋那道深沉又炙热的眼神,明明里头是很纯粹的善意,却总能让她拘谨局促到想逃避。
姜妤不敢亵渎他,只恨自己是不知好歹的自作多情。
俩人就这么各怀心事,一路缄默着。
一直等到马车停下,姜好掀开帘子,只见南昭富丽堂皇、巍峨高耸的连绵宫殿,像一副豁然展开的绚烂画卷,倏地在她面前显现,饶是见惯了北祁的恢宏,此刻她也不免微微惊诧。
“你们南昭果真繁华。”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递给魏弋,任由他牵着下马车。
魏弋正想说些什么,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横亘进来:“公主!”
姜妤循声望去,从不远处飞奔过来的,竟是她的婢女清禾。清禾身后还跟着一脸眉飞色舞的凌闻川,以及板着脸的慕青。
她惊喜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是凌公子把奴婢弄出来的!”
见姜妤能安然无恙的逃脱出来,清禾喜极而泣。
怕主子嫌弃她哭哭啼啼,清禾抹了一把眼泪,努了努嘴说道,“慕青也是被接应过来的,呐,他刚刚还想去找你,奴婢好不容易才拦下的呢。”
姜妤安抚性地拍了拍清禾的肩膀,又才重新看向慕青,问:“沈淮怎么样了?”
因着上一世的愧疚,她在行动之前,让慕青没事就保护一下沈淮,不必来救她,只因她当时抱了必死之心。
慕青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一直紧闭的嘴唇终于动了动,嗓音干涩喑哑:"他,没有性命之忧了。"
“好,辛苦你了。”
姜妤点了点头,勉强放下心来。
凌闻川觑了眼默默站在旁边的魏弋,又看了看披着魏弋的外袍、脸色有些苍白的姜好,特地等他们主仆三人寒暄完了,他才意味深长地打趣道:
“小好啊,你看我们陛下这么不远干里、奔波劳碌的亲自去接你,你可得好好感谢他哦!”
姜好连声应是,随后飞快瞥了一眼负手站在她身侧的魏弋,不免回想起马车上他说的那番话,生怕他这会听了又不高兴。
但好在他依旧面不改色。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魏弋冷飕飕地甩了个眼刀子给凌闻川。
但凌闻川故意视若无睹,不依不饶地啧啧称奇:"我看你们二人亲密了一路,连衣服都披上了,我看小好你不如就以身相许算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微微怔愣。
“放肆!”率先反应过来的慕青,陡然冷喝一声。他抬手就想拔剑,企图对出言不逊的凌闻川出手。
却被姜好眼疾手快摁住了,“慕青,不要冲动。凌哥哥向来爱开玩笑,对我并无恶意,不必放在心上。”
她等了一会,也没见魏弋出声反驳,一时微微蹙眉,心中五味杂陈。他为什么不呵斥凌闻川呢?他难道不介意这种玩笑么?
对于姜妤这明晃晃的拒绝,罪魁祸首凌闻川,瞥了一眼神色落寞的帝王,颇有些怒其不争。
魏弋的爱是克制的,隐忍的,甚至因为太过在乎而变得无比小心翼翼,他既害怕对方知道后拒绝,又害怕对方不知道、导致连一丝机会都看不到。
长年累月的暗自倾心,压抑得从前雷厉风行的帝王,变成如今小心谨慎的模样,真叫凌闻川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