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坐了会,明姝打了个哈欠,她昨晚快两点入睡,早上又起得很早,眼下待在温暖舒适的病房里,她没忍住,手托着腮撑着沙发扶手眯了一小会。
二十分钟后,明姝被手机微信提示音惊醒,抬手去拿手机时,余光瞥见病床上盛文鹤已然醒了,正半靠着床头开着笔电在办公。
许生也在,她二叔右手受伤,许生在一边帮他敲着键盘打字。
盛文鹤说话声是刻意压低的,像是怕惊扰到谁,但病房里就她一个打瞌睡的人,显然是怕吵醒她,明姝想到这点,分明自己是来看望她二叔的,结果自己打瞌睡不说,还让盛文鹤顾忌着她压声说话,她窘迫地咳了声,喊人,“二叔,您醒了。”
盛文鹤视线掠过来,眉眼温和,“昨晚没睡好?”
说着摆手,示意许生把笔电拿走,许生手脚迅速把小桌板连同笔电一起拿走了,人也没在病房待。
明姝揉揉脑袋,“昨晚同事生日会喝了酒,又碰到车库的事,睡的有点晚。”
她起身,把保温饭盒拎到病床边,拧开后,手上捏着勺子,犹豫着递还是不递,“二叔,您左手用的惯吗?”
盛文鹤瞧她,“用不惯怎么办?”
明姝迟疑,“那我……喂您?”毕竟是为了替她挡刀子伤的。
盛文鹤淡淡笑了声,抬手从她手心取走勺子,音色低磁:“不用你喂。”
明姝莫名地松一口气。
看着盛文鹤喝完了鸡汤,明姝把保温盒收拢好,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道:“二叔,爷爷知道您受伤的事了。”
盛文鹤接过纸巾,慢条斯理擦着唇角,低低嗯了声,“二叔知道。”
明姝道:“不是我说的。”
盛文鹤掀眸:“老爷子一早打电话过来了,二叔知道不是你。”
明姝哦了声,没再说话。
盛文鹤抬头看她,问道:“老爷子凶你了?”
明姝摇头,“没。”
盛文鹤:“那怎么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明姝不动声色呼口气,唇角扬着,眼尾下垂,一副浅笑晏晏的模样,“二叔,我没有情绪不高啊,我刚才就是在担心您的伤口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
盛文鹤下巴点了她身后的椅子,“坐。”
明姝乖乖捞过椅子坐下了。
盛文鹤说:“跟二叔说实话,姝姝。”
明姝踌躇了一会,才道:“爷爷让我拍完手上这部戏就退圈,这次跟以前都不一样,我有点担心爷爷会插手我的事业,让我真的退圈。”
以前都是好言好语劝着她退圈,这次不小心意外伤到了盛文鹤,老爷子或许是真的不想对她温水煮青蛙静观其变了,明姝担心爷爷会动用人脉让她被动退圈。
盛文鹤:“只是因为这个?”
明姝点头,“嗯。”
盛文鹤神态未动,“不用担心,你想在圈内待多久就待多久,老爷子那边我来说。”
明姝狐疑看她二叔,“您有把握吗?爷爷这次真的很生气。”
盛文鹤反问她,“姝姝不相信二叔?”
明姝立即摇头,“我相信的。”
盛文鹤在她眼里真的是堪比她爸一样很有信服力的存在,两者不同的是,她爸靠的是一张铁面无私的冷脸和强势无比的铁血手腕,而盛文鹤截然相反,他行事风格斯文平和,却总能把事事掌控在股掌之间,是做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即便温和一张脸也能令人望而生畏的上位者。
盛文鹤温声,“既然相信二叔,就不用再愁眉苦脸的了,只要有二叔在,姝姝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去做。”
明姝一颗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弯着眼,朝盛文鹤道:“谢谢二叔。”
因为两人话题告一段落,许生恰逢此时敲门,在门外恭敬道:“盛总,蒋院长来查房。”
盛文鹤道:“进。”
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迈步进来,明姝起身把位置让了出去,站在一旁听着蒋院长对盛文鹤嘘寒问暖。
明姝觉得院长要问好一会,她没打算在这里久待了,打算悄没声地走,刚走一步,站在查房队伍末排的高瘦医生抓住了她的手。
她吃了一惊,觉得有被冒犯到,刚要冷下脸扯开对方的手,对方出声,嗓音对明姝来说,并不陌生。
“明姝,好久不见。”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时大约都喜欢过一个人,或许没表过白,但是确实是把人放心里面过。
明姝也不例外。
她高三那年对一个转校生疯狂心动,结果半年后没等她表白,转校生再次转学,以为会再也不见时,大学时期却又再次相逢。
明姝大学读的并不是电影学院,她上的是A大,学的管理,那个时候A大出名的专业并非管理,是医学专业,许松棋就是医学专业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两人在大学里再次碰面是因为一场校庆晚会,许松棋在台上演唱一首歌,明姝坐在台下看着他,高中时暗恋未果的男生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跟前说不欣喜是假的,她把跟许松棋的重逢归咎于缘分,所以她有事没事就路过医学院,每次好巧不巧地都能撞见许松棋,一来二去,两人在一起了。
天长地久的爱情数不胜数,烟花易散的也不在少数,她跟许松棋的恋爱短的犹如昙花一现,不到一个月便和平分手,原因不为其他,是许松棋要去国外做交换生,并坦白毕业后不会在国内工作,明姝还挺理性,异国恋她可以接受,但毕业后她不可能跟着许松棋去国外工作生活,她爷爷家人都在国内,因此两人分手。
平心而论,她跟许松棋在爱情上都够理性,一个不会为了爱情放弃职业规划,一个不会为了爱情放弃家庭,所以两人分手分的格外平静。
至于分手后遗症,许松棋她不清楚,但明姝是切切实实沉郁了大半个月,那个时候,她爷爷她爸她小叔包括盛文鹤都看出点问题,在一次家庭聚会上爷爷问她,明姝坦白失恋了,她爸反应平淡哦了一声,她爷爷跟小叔笑的最开,调侃她终于对男人有心思了,唯独盛文鹤情绪外露最含蓄,只是淡淡笑了下,抿一杯酒说姝姝长大了,可以经历恋爱失恋这种成年男女该经历的事,不过既然失恋了,就不要沉湎过去,要朝前看,前面会有更适合她的人。
明姝没料到会在省医院碰见许松棋,她过于惊讶,手上忘记挣开,任由许松棋握住了她的手。
盛文鹤靠坐在病床上,听蒋院长在一边叮嘱,说要注意饮食清淡,要注意不要轻易使用右手,以免伤口开裂二次感染……他眸光并没落在蒋院长身上,他在看明姝那侧。
在看明姝细白的手腕上搭了一只男人的手,她并没生气,也没挣开,反倒眉眼微弯,红唇开合跟男人说了句什么。
蒋院长道:“您这几天可以选择住院也可以回家疗养,住院的话方便护士给您换药,回家的话,我们也会安排医生上……”
盛文鹤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蒋院长目露疑惑,“盛先生,您要什么问题吗?”
盛文鹤没看蒋院长,双手交叠在腰腹上,修长十指相扣,他看向明姝那侧,开口时,声线极其温和,面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姝姝,遇见老朋友了吗?不跟二叔介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