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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1 / 2)

宋寻月和钟年见完面,回来时已是下午。

错过午饭,回嘉禾院后,她让寄春让厨房简单准备了些吃的,和星儿一起用了些。

今日骤然见着顾希文,又牵起前世一些回忆,再加上心里存着贺府和林穗穗两桩事,宋寻月这一下午心情都不大好,吃完后便随便挑了一本书来分神,但坐了一下午,也没看进去几页。

入夜,和星儿寄春吃完饭后在院子里走了走,便早早沐浴歇下了。

夜里,宋寻月这一晚都睡得不安生,梦里一会儿是前世的事,一会儿是小时候在父亲面前,始终无法为自己辩白的绝望,一会儿又是谢尧臣不自量力夺嫡再次被皇帝厌弃的画面……

总之这一晚,宋寻月睡的极不安生,不是过去的阴影,就是对未来的担忧。

在她塌边打地铺的星儿,在曹庄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下午心里一直担忧着,晚上睡得也浅,自是觉察到宋寻月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折腾。

第一日,宋寻月醒的比平常晚一点,刚醒来,就感觉脑仁有些疼,连带着眉骨,眼眶都疼,就是没睡好那种疼。

从榻上坐起来,她便伸手揉太阳穴。

星儿见她醒了,揭开帘子,关怀道:“小姐昨日在车上开窗,是不是着了风,身子不舒服?”

宋寻月摇摇头:“没有,就是想着一些事,没睡好罢了。”

星儿忧心道:“那我给小姐用茯苓、酸枣仁、首乌藤磨些安神粉,这几日每晚冲泡了给小姐喝些。”

宋寻月看着她笑笑,点头应下,从榻上下来。星儿唤了人进来服侍宋寻月梳洗更衣,便去厨房吩咐传饭。

两日后的夜,谢尧臣那边先来了关于贺府的消息。

消息送来时,谢尧臣正爬在罗汉床上看话本,他在腋下垫了个枕头,书放在枕头前,书前又放了一小碟松子,眼睛看着话本,手伸出去剥着松子,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

辰安进来,行礼道:“王爷,贺府的事已有结果。”

“嗯……”谢尧臣眼睛没离开书,敷衍着问道:“贺府怎么了?”

辰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俯身在谢尧臣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尧臣听罢,脸色一变,注意力一下就从书本上被拉了回来,侧身,撑起半个身子,震惊半晌,随后低低骂道:“畜生……”

辰安接着道:“贺誉是京兆尹贺名的胞弟,名下有四个庄子,一十年前花钱捐了个员外,平常住在曹庄别苑。那贺誉是个谨慎小心的,有部分少年少女,都是通过其父母或其他亲眷允许,才带去府上,贺誉会给予对方家人物质方面的补偿。”

“还有父母?”谢尧臣眸色狠厉。

辰安低低眉,轻叹一声,方才道:“好几家,都是父母或聋或哑,不知孩子在贺府发生什么,只当员外待他们家好,还感恩戴德。”

“砰”一声脆响,本在谢尧臣书前的那碟松子,被他狠狠打飞出去,碟子重砸在对面桌角上,应声而碎,满盘的松子散落一地。

谢尧臣起身在罗汉床上坐下,双手平撑着膝盖,胸膛大幅的起伏着,牙根紧咬,连带着下颌至脖颈处青筋,清晰可见。

辰安眉心亦是紧锁,接着对谢尧臣道:“您那连襟,就是宋瑶月的夫君顾希文,生于曹庄,父母早亡,叔婶照料,曾有多年,常出入贺府。想来这便是王妃查贺府的缘故。”

谢尧臣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辰安,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顾希文,前世那般能耐,《治国论》深入浅出,波澜老成,涵盖治国、择官、任贤、贡赋、安边、刑赦……被父皇誉为大魏传世之作。他也曾看过,令他受益良多。

可没想到,他竟是从这样的遭遇中搏击至前世的位置。

可宋寻月为什么要查?是不是因为厌恶宋瑶月,想借此事羞辱妹妹和妹夫?

谢尧臣暂且没功夫想宋寻月,眼下贺府的事更要紧,既然被他知道,就不能坐视不理。

谢尧臣起身,眸色如锋,对辰安道:“这件事得管!去查,把贺府翻个底朝天,这样一个人,本王就不信找不到他的其他罪状,必是要送他进大狱!”

辰安闻言,眉宇间担忧尽显,单膝落地,跪在了谢尧臣面前,劝道:“王爷,臣今日得到这个消息,便料到您会管。贺誉没什么,可京兆尹贺名是一皇子端顺亲王的人!您这些年,收锋芒,养韬晦,好不容易叫太子和端顺王不再视您为威胁。他们对琰郡王府警惕从未放下,您若动贺誉,但凡被太子或者端顺王查出半点端倪,以为您是要动京兆尹,那您这么些年经营的一切,可就付诸东流了。”

当年仪妃娘娘生下皇子后不久,仪妃母家邹氏,便因救灾不利而被下狱。邹大人斩首,其余家眷返回原籍,至今再无启用。

便是王爷自己,在长大封王出宫前,在宫里就有四回险些命丧黄泉,好在他们王爷命大,四回都有惊无险。

可他们能次次防住吗?

他们王爷没有得宠的生母,亦没有背后扶持的母家,但凡轻举妄动,不知何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谢尧臣闻言,本炯炯的双眸里,流过一丝疲惫,复又坐回罗汉床边,双肘撑着膝盖,垂下头去。

他空有一颗怜悯众生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他并非不想做一个上进优秀的皇子。可一个母妃不受宠,从出生就不得父皇重视,母族又没有权势的皇子,上进,便意味着成为他人的威胁,就意味着自寻死路。

从十一岁那年,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辰安说的道理他都懂,这也是他这些年的做法,在太子和端顺王眼里失去威胁,变成纨绔。在府里安排类似寄春那样单纯老实的主事,什么也不叮嘱,让他的王府看起来四处透风,任何事都摆那些人眼皮底下,叫他们放心。

唯有如此,他和母妃,反倒能得一线生机,将这一生平安富贵的过完。

谢尧臣沉默了许久,许久后,他终是抬眼,眼底依旧是先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件事到了他眼前头,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午夜梦回时,他会始终想着已经知道的一切,不得心安。

既然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法子,那就用些见不得光的办法。

念及此,谢尧臣看向辰安,吐出三个字:“笑仙散。”

辰安闻言愣了一瞬,随即笑开,对谢尧臣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谢尧臣冲他笑笑,而后道:“王妃的动向继续盯着,去打听一下贺誉平日都做些什么,好找个下药的机会。”

辰安应下,转身离开。

而宋寻月这边,第一日一早,便收到钟年送来的消息,说是贺府的事情已经查到。

宋寻月正好刚吃过早饭,便带着星儿和寄春一同出门。

来到街上,宋寻月命马夫,将马车找了个人少的巷子停下,便让星儿便去找钟年。不多时,星儿带着钟年一起回来。

宋寻月叫星儿和寄春屏退随行的马夫和护卫,单独同钟年说话。

钟年站在车外,将这几日查到关于贺府的一切,尽皆告知宋寻月。

全部听完后,宋寻月倒吸一口冷气,委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诧异问道:“那贺员外,不是个男的吗?为什么要少女,还要少年?”

钟年神色躲闪,不知该如何给王妃解释,毕竟王妃不是他营里那些糙汉子,什么下.流话都能说。

钟年组织半晌语言,躲开宋寻月眼睛,方才道:“有些达官显贵的家里,若妻子有孕,家中又不方便纳妾,亦或有服丧不得与妻妾同房时,便会选些样貌清俊的小厮来泄火,走……谷道。”

宋寻月大惊,惊得她下意识抬手以手背掩唇,眼里甚至氲上一层泪意。

宋寻月愣了好半晌,这一刻,所有的一切方才在她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前世贺家大火,顾希文厌回曹庄,深厌自己叔婶,以及他……为什么不行。

难怪……怕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宋寻月心惊不已,到现在心还在胸膛里怦怦直跳,若让贺誉这种人继续放纵下去,岂非会有更多人受害?这世上,岂非会有更多的顾希文出现?

钟年眼底满是深切的嫌恶,咬牙切齿道:“这种人,该死!”

确实该死!宋寻月深以为然,可是她怎敢shā • rén?

宋寻月想了半晌,忽地想起谢尧臣,他怎么说也是王爷,解决这件事比她容易的多。

这件事若告诉他,他会不会管?他心善,王府里有那么多人都是他救下的,想来他会管吧?

可她要怎么跟谢尧臣开口?

钟年看神思不定的宋寻月,问道:“这件事王妃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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