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菜后,宴上其余人方才开始用席。席一开,歌舞上,一时整个阁楼歌舞升平,阁楼下,好些百姓们路过,抻着脖子使劲往阁楼上眺望。
酒过三旬,时间也过去了大半,快到亥时时,皇帝道:“朕出楼外瞧瞧。”
话音落,殿中歌舞退下,众人随皇帝来到阁楼外的墙边上,皇帝及一众皇亲国戚一露脸,阁下百姓尽皆欢呼起舞,高呼万岁,皇帝面含笑意,时不时抬手同楼下百姓招呼下。
宋寻月不由微叹,她甚至偶尔能清晰的听到,楼下有孩子尖细的声音在喊“快看快看,那是公主殿下,那是王爷,还有王妃!看呀看呀,还有宫里从神仙转世来的娘娘们。”
这是宋寻月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皇家同平民百姓的区别。说来也是奇怪,有时感觉皇家又如何,依然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儿女,可有时候,他们又像是天外之人,同自己从前的生活,隔着十万八千里。
这下,她可算是真切的理解了孙氏削尖脑袋攀皇亲的理由。只可惜,宋瑶月根本看不上,又或者说,她想要的更多。
如此想着,宋寻月不禁看向一旁的皇后,她人虽上了年纪,打扮也不如贤贵妃,可身上翟衣带来的那份尊贵,当真是除了太后外,天下女子的至尊。这才是宋瑶月想要的吧?
哎……当真贪心,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这是敢随便肖想的吗?
就在这时,宋寻月感觉自己的斗篷被人拽了拽,宋寻月顺着看过去,正见谢尧臣扯着她的斗篷,她不解,问道:“王爷怎么了?”
谢尧臣指一指楼下一处灯火通明之处,道:“看那边,知道那时什么吗?”
宋寻月顺着谢尧臣手指看过去,正见好些百姓围在一张桌子前,时而喝彩,时而吁声不断。宋寻月摇摇头道:“不知道,那是什么?”
谢尧臣冲她一眨眼,解释道:“那是关扑,一种博戏游戏。庄家和玩家一起,各自往桌上那个罐子里丢铜钱,然后猜正反面。猜中的人,则能拿走庄家的彩头,猜不中,那罐子里丢的钱,就归庄家。”
“哦……”宋寻月一下来了兴致:“听起来很好玩啊!”
谢尧臣冲她狡黠一眨眼,随后看了眼皇帝,身子侧低一下,便牵起了宋寻月的手:“走,我们去玩。”
宋寻月不由看了眼身旁那群人,正想问能不能去,然而话都没来及问出口,已经被谢尧臣拉走了。
许是逃宴的缘故,谢尧臣步子有些快,宋寻月得小跑才能跟上他,两个人从阁楼外的回廊绕出去,随身带起一片风,撑起二人的大氅,在腿边首尾相连。
除夕的烟火陆续升空,炸开七彩的光芒,绽放在二人身上,璀璨又如梦似幻。
来到楼梯处,谢尧臣才慢下来步子,宋寻月眉宇间含着一段说不出的又惊又喜之色,抚着心口,低头看向已经走下楼梯三两步的谢尧臣,问道:“我们逃宴真的可以吗?”
谢尧臣仰头看着她,笑道:“没事,我经常逃,父皇早习惯了。呆上头多没意思,看那些人虚与委蛇吗?还不如去玩,走!”
“嗯!”宋寻月重重一点头,笑意灿烂绽放,跟着谢尧臣,两个人一溜烟就跑下了楼梯。
随后牵着手,往关扑之处走去。每逢身边有人经过,谢尧臣都会下意识的合一下大氅,遮掉里面衣服上的蟒纹。
这大魏的京都本就富贵迷人眼,金明池更是城中最恢宏的去处,再兼今夜百姓同在,各种烟火热闹都到了这里,别提有多精彩热闹。
二人来到关扑桌边,宋寻月迫不及待的跟老板问道:“老板,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彩头?”
老板看向一旁的谢尧臣,谢尧臣冲他轻轻点了下头。
而此时此刻,阁楼之上,仪妃正一脸怒意的看着跑去楼下的二人,难怪刚才忽然没了人影,原是一道去玩。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又娶了个不着调的儿媳妇,她命怎么这么苦?
而皇后身边,徐文昌在此时上前,耳语了几句。
皇后听罢,跟皇帝道了声更衣,便转身离开。一旁的贤贵妃见状,目送皇后离开,不由对身边人蹙眉道:“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去了?往年金明夜宴,陛下出楼的时刻,皇后可是定要全程陪着的,怎么今年例外?”
贤贵妃上了年纪,但还是掐着嗓子说话,三十四五的外表,却有一段少女般尖细,又不如少女清灵的嗓音,听着委实有些妖异之感。
贤贵妃眼里满是不解,有一年,皇后患了些风寒,都坚持着陪皇帝呆完全程,毕竟这是在天下城民眼中,尽显皇后威严的好机会,她一般不会错过,今晚则忽然离开?
贤贵妃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她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给本宫换个汤婆子,手里这玩意儿凉了。”
身边人会意,接过贤贵妃手里的汤婆子,转身便跟上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