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心一颤,飞速扫了谢尧臣一眼,正好对上他含笑邀功的眼眸。对于他这般亲密的称呼,宋寻月浑身不适,但马上就要成亲,他确定会成为她的夫君,她还能堵了他的嘴不成?
宋寻月点点头,礼貌笑笑,道:“今日在梅林中惊惧非常,若非王爷在意,我即便不死,也无法在世上立足了。作为未婚夫婿,王爷无可挑剔。”
但这只是现在,像谢尧臣这般身份的纨绔,对她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就喜欢听宋寻月夸他!谢尧臣展颜一笑,神色显得落拓不羁,他趁热打铁,接着问道:“你感动吗?”
宋寻月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单就这件事而言,她确实感动!自父亲生辰宴那晚见到他,他给她几次三番送来生活所需,为着见她,开宴会引走家里人,又引她出府,处处思虑周详,处处用心。在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之际,他却求来赐婚的圣旨,连自己都不知道孙氏要害她,他却能及时赶到救下她。
他就好似密布的乌云间,骤然破云而来的一束天光,顷刻间驱散她头顶一切阴霾,又急不可耐的塞给她所有温暖与荣光。
可或许就是来的太过突然,又这般声势浩大,她总是无法对谢尧臣这个人,还有他的情,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共情,总觉得虚假又不真实,也可能是……自己对他根本没什么男女之情,被动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他求来的赐婚。
就好似走在大马路上,被人塞了一块金锭,但转头就会被要走。她无需对金锭的到来感到惊喜,日后也无需对金锭的遗失感到难过,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见她含笑点头,谢尧臣心间不禁觉得满足,他趁热打铁道:“那本王再送你一份大礼。”
宋寻月不解抬头,好奇问道:“什么大礼?”
谢尧臣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可知沙姜?”
宋寻月点点头:“挺常见的调味料。”
谢尧臣接着道:“女怕麝香,男怕沙姜。此物虽常见,但若是同其他药物配合,却可使男子无法孕育子嗣。”
宋寻月闻言一愣,诧异看向谢尧臣。一来是惊讶沙姜竟有此效,二来是不解谢尧臣为何会突然向她提起此物。
在宋寻月不解诧异的目光中,谢尧臣徐徐道:“你父亲有了你们两个女儿之后,便再无其余子嗣,你可知为何?”
他先提沙姜,又提父亲子嗣艰难,宋寻月很难不联想,试探着问道:“我父亲自宋瑶月后再无子嗣,同沙姜有关?”
谢尧臣点点头:“你继母生产时伤了身子,她怕你父亲一旦同旁的女子生下儿子,有损自己地位和利益,便偷偷给你父亲下了沙姜。”
宋寻月大惊,脱口而出道:“若当真如此,父亲岂能容得下孙氏?”
谢尧臣笑而点头:“没错,容不下。我之前安排在你家的人,已经找到孙氏给你父亲下药的证据。今日救你回来后,我便唤了你父亲过府,已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那孙氏必然不能继续留在府中,父亲甚至不会留她性命。一想到欺辱自己多年的人可能会有的下场,宋寻月胸口不禁起伏,迫不及待的问道:“父亲作何反应?”
谢尧臣笑而挑眉,道:“知道后沉默许久,向本王道谢后,便告辞离府了,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还有你继母苛待你的证据,我的人也全部找齐,今日一并告诉了你父亲。”
宋寻月闻言,许是太过高兴的缘故,眼眶有一瞬的泛红,但念及在谢尧臣面前,生生忍住。她极力平复情绪,对谢尧臣道:“多谢王爷,多谢……”
那些孙氏扣在她头上污名,终于能洗清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此番肯定不会放过她,受尽折磨的艰难日子,终于到头了。
谢尧臣望着宋寻月的面容,像看不够似得,他凝视半晌,含笑问道:“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宋寻月连连点头,极力控制着自己动荡的情绪,时不时便抬眼看一眼谢尧臣,当真感动,不由问道:“沙姜的事,也是你查他们母女二人时查到的?”
谢尧臣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寻月会自己帮他找好借口,忙顺杆爬道:“对,就是查他们的时候顺道发现的。”
宋寻月点头,心间不禁叹服,到底是王爷,即便是个不着调的纨绔,手底下却还是有很好用的人,什么都查得到。
来回努力这么些日子,总算是看到些成效,谢尧臣面上出现笑意,亲自夹了菜给宋寻月,道:“那快继续吃饭,多吃些。”
宋寻月颔首谢过后,继续低头吃饭,心间却还是持续着感动。不管谢尧臣对她有几分真心,这份真心又能持续多久,她仍旧感谢谢尧臣这些时日为她所做的一切。
待吃完饭,谢尧臣叫寄春端来药,等宋寻月喝完后,谢尧臣对宋寻月道:“星儿今日也接来王府了,寄春会给她安排住处,你今晚好好歇着,明日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明日?”宋寻月愣了下,随后忙道:“今日王爷出手相救,我暂留王府,实在是事从权宜。婚期在即,本不宜见面,明日我便回家。”
谢尧臣诧异道:“你还要回去?你家跟虎狼窝似得,你回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我岂能放心?”
宋寻月听罢,微微咬唇,想了片刻道:“实在不成,我先去别苑住着。”婚前见面,着实于礼不和,即便马上就要成亲,但她不能松懈,不能叫谢尧臣觉得她是个很随便的人。
谢尧臣好不容易把人带回自己王府,怎么舍得她再走?他抬手指一圈这间屋子,对宋寻月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亲,这里以后才是你的家,回去做什么?孙氏虽然已是秋后蚂蚱,但你那妹妹还在,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宋寻月想了想,终是犹豫道:“可到底于礼不和……”
谢尧臣跟着劝道:“什么天大的礼,能有你的安危重要?你这么些年隐忍,不就是为着有朝一日嫁人,能逃出升天吗?如今好不容易离开,我又有法子不叫人说三道四,何必还要回去?等成亲前夜,我送你回去便是。”
听着谢尧臣这些话,宋寻月颇觉很有道理,但是……她抬眼看向谢尧臣的眼睛,坚定摇头。
谢尧臣见此,正欲接着规劝,可话到嘴边却忽地停下。他望着宋寻月,忽地明白过来,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也没了还能再用的借口,却还是不愿意,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不相信他,呆在他身边,她感到不安,不安全。
想通此节,谢尧臣无奈低眉,但他也知道急不得,只好道:“你先休息,其余的我们明日再说。”:,,.